折尽春风(144)

云十七拿出腰牌,通报进去,不多时,宫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一身神采奕奕的禁军军服,肩上带着缠丝软甲,雄姿英发的宋惊雨,疾步朝着她走过来。云翡望着他,如同见到亲人,又惊又喜,百感交集,不知不觉,眼眶有位发热。

“见过公主。”宋惊雨单膝跪地。

云翡低头看着他,愈发觉得这像是一场梦。父亲真的夺下了大齐的江山,坐到了梦寐以求的位置上,自立为王,而她也荣升为公主。

“免礼。”云翡轻声吐出这两个字,见到宋惊雨的惊喜反而被他的这一跪给冲淡了。

他不再是当日和她同生共死的朋友了,而是君臣。这种陡然改变的关系,让云翡有点难以适应,甚至有些抗拒,她不想和宋惊雨的关系变得如此遥远,隔着“君臣”这两个厚重而无情的字眼。

在她心里,这个世上可以信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宋惊雨是其中之一。

宋惊雨起身含笑看着她,目光依旧如往日般清亮沉静,“公主请随微臣入宫。微臣已经将公主归来的消息派人去禀告了皇上和娘娘。”

云翡此刻最想见到的人,根本不是云定权,但她此刻必须第一个见的人却是他。来时的这一路她都在想,见到他的第一面,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在英承罡让赵策杀了她的那一刻,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柄剑终于隔断了自己对他的最后一丝父女之情。

宋惊雨领着她走向雄伟壮阔的德阳殿。道旁十步一卫,手执金吾,威仪凛然。这座天下最尊贵的宫殿,高高地矗立在整个皇宫的正中,气势雄伟,云翡踏着汉白玉蟠龙云海的台阶走进去。

沿路的太监宫女跪迎一地,口呼公主。

仿若浮生大梦一场。云翡难以描述心里的感慨,脚下的路仿佛是白云铺就,一步步踏上去仿佛从尘埃步入云端。

一声公主,让她身边的人微如尘埃,匍匐与地,仰她鼻息。

她再没有比此刻更能体会,为何人们如此的贪念权势,为此不惜抛家弃子,不惜背信弃义,甘做无情无义,不知廉耻的小人。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云定权从金銮宝座上走下来。

迎着冬日的斜阳,他身上金闪闪的绣满了五爪飞龙,仿佛一团金光迎面而来,刺疼了云翡的眼睛。

所有的恨与怨都在这一刻被深深埋进心底,心头滴血的云翡,微微眯起眼眸,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跪下:“父皇。”

☆、66

地上的金砖光洁如镜,云翡看着上面雕刻的如意纹,听见云定权的脚步声到了自己跟前,强压下去的恨意突然像是开闸的洪流,在心里呼啸汹涌,她紧紧握着拳,咽下了喉咙间涌上来的一股血腥气。

云定权亲自扶起她:“阿翡快起来。”

云翡站起身,看着一身龙袍,头戴十二旒皇冕的父亲。

那张英俊儒雅,成熟庄重的面孔,消瘦许多,眉目间却更多了一份凌厉的霸气。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想到他对自己,对母亲,对阿琮的种种伤害,云翡嗓子里仿佛放置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每一个字都吞吐艰难。她哽咽道:“女儿恭贺父皇终于得偿所愿。”

云定权只当她是受了委屈,见到自己才会激动落泪,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云翡,一颗心被艰辛,不甘,愤怒,失望,痛绝所占满,最终汇集成愤怒的眼泪。

云定权打量着她清瘦的容颜,心里也有些不忍,叹道:“当日赵策将你劫持之后,父皇正在京城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特意吩咐承罡无论如何要找到你,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听说你去了晋州,我一直担心尉卓会对你不利......还好,我儿福大命大,机智灵敏,几次都安然脱险。”

还真是一副慈父的面孔,让云承罡去找她。难道他不知道英承罡对她和阿琮的恨意,已经到了除之后快的地步么?在他心里,赵晓芙的性命远比她这个女儿金贵。

云翡含泪笑道:“父皇,英承罡是我大哥是么?”

云定权纠正了一下,“云承罡。是方才云十七对你说的?”

“不是十七叔告诉我的,是我早就知道。”云翡目光灼灼看着他,缓缓道:“在郡主劫持我那一晚,我就知道他是我大哥。”

云定权怔了怔。

“那晚,赵策和郡主挟持我要突围,赵策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让大哥放他一条生路。大哥说,我不会放了她,你只管杀了她便是,我自然会对我父亲交代。那时,我才知道他原来是我大哥。”

云定权又是一怔,道:“你大哥回来之后说,赵策挟持你,他怕伤了你的性命,所以放了赵策。”

云翡气得心尖一颤,云承罡还真是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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