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22)

心中闷了多年的一句话,如同蚌中的一颗沙粒,天长地久磨砺成珠,百转千回却又无怨无悔,无数次在唇边辗转却最终被她的眼神迫回心中,直到方才,听见霍宸的那一句话,他终于忍不住。

含光见他欲言又止,奇道:“哥,到底什么事?”

承影低声道:“木头,是谁?”

含光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是谁?”

承影一怔,抬眸望着她,很是不解。

含光便把霍宸要纳她为良娣,她无奈推辞的事告诉了承影。

寥寥数语,听得承影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终于说了一句:“你为何不说,我。”

帐内一片昏黄的光,映着承影微微泛红的俊颜,一双眼眸亮如曙星,似是拼却了所有的力气,才问得出这样一句话。问完之后,目光便不敢看她,一副随时便要落荒而逃的样子。

含光心里一动,低垂了眼帘,他的心思她何尝不知,可是却不得不装作不知。

“哥,自惊风城外那一夜,你便是这个世上,除了爹之外,我最亲最敬的一个人。我不想连累你。况且,你在京城已经定过亲事,虽然时隔七年音信全无,却不知柳姐姐是否还在等着你。”

承影心里骤然一沉。柳湘君,他已经记不得她的容颜,只记得她比自己小两岁,今年已满二十,早是嫁为人妇的年纪。那一份六岁时父母做主定下的姻缘,还会存在么?他觉得几乎不可能。

含光柔声道:“哥,明日还要早起,你去休息吧。”

承影起身,走出了帐外。

含光抱膝坐在毡上,心里有点乱,忽然间,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立时心里一惊,砰然乱跳起来……

她立刻起身出了营帐。营地一片寂静,不远处是来来回回走动的巡夜士兵。含光快步走到钱琛的帐外。

“钱公子,我是虞含光,想来请教一件事。”

里面传来钱琛略带慌乱的声音。

“虞小姐,请稍候。”

含光等了片刻,钱琛掀开帘子,腼腆的笑道:“虞小姐请。”

含光弯腰进了帐内,只见自己给的伤药放在一旁,想必他刚才正在上药。

“钱公子明日可多穿两条裤子。”

钱琛的脸唰的红透。

含光说者无心,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见他满面羞涩,顿时也有点羞赧起来。

“钱公子,以前可是住在京城的?”

“正是,父亲任了庆州刺史,才迁到庆州。”

“商朝素来重武,朝中王公大臣的子嗣几乎都自小习武,公子在京城的时候,没习过武么?”

钱琛微微红了脸:“惭愧,在下在国子监进学,不曾习武。”

含光迟疑了一下,问道:“太子殿下功夫甚好,公子可知道在那里学的么?”

“应是太子太傅杨大人。”

含光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应该不是他。

含光哦了一声,起身:“打扰公子了。”

“无妨无妨。”

钱琛将含光送出帐外,含光走了几步,便见邵六守在霍宸帐外,正笼着手面向她。

含光浅浅一笑:“邵公公。”

邵六鼻子里嗯了一声,跺了几步走到含光跟前。

“怎么虞姑娘大晚上的不睡,四处晃荡。”

含光很大度的没和他置气,只说了句:“邵公公辛苦。”便提步走了,走了几步,她又拐回来。

“邵公公,我这儿有个东西,孤陋寡闻不识货,想请公公给看看,是不是件宝贝。”

邵六又嗯了一声。

含光从腰里解下云舒刀,将穗上的玉璜递给邵六。

邵六拿着玉璜凑到灯下,看了看,突然脸色一板。

“你那儿来的?”

第14章

含光顿觉不妙,忐忑的答道:“是别人送的。怎么了?”

邵六指着玉璜的下端道:“光润司专为宫里做玉器,太宗皇帝素喜玉璜,又在光润司里专设了广平记,单做玉璜。这里有个广平记的鱼形纹。”

“你是说,这东西是宫里的?”含光没想到玉璜的来头如此大,一时间越发的紧张,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渺。

“这是太宗皇帝的亲佩之物。”

含光咽了口唾沫,“太宗皇帝?”

邵六道:“广平记的标分两种,分鱼纹,水纹,鱼纹只有太宗皇帝可用。”

这玉璜的身价随着邵六的几句话,瞬间升了数个台阶,沉甸甸的贵不可言。太宗皇帝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商国开国帝君,征战半生创下不世伟业,问鼎中原十六州,建立商朝与大梁分庭抗礼,二分天下。可惜英年早逝,为安国定邦,帝位传弟不传子,更是让世人惊佩其心胸伟阔。是以,成宗即位之后,对太宗之子康王,恩宠有加,享皇子待遇,王爵世袭罔替。

是今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