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149)

慧珠想的出神,什么时候小妆蹦到了她的跟前,她都不知道。

她吓了一跳,再一看二夫人已经回了房。

她冷着脸道:“你做甚?”

小妆把剩下的那半盘点心捧到慧珠的面前道:“姐姐,夫人赏给咱们的。”

慧珠盯了那点心,愣愣的瞧,好半晌才道:“你吃吧!”

“姐姐真不吃?”

“嗯。”

慧珠看了她一眼,甩了手绢,走到门口,依旧如往常一样守着。

她想,人就得这样,守着一样东西,守一辈子。

一辈子,其实并不长。

一辈子长不长,徐昭星不知晓。

谁也不知道谁这一辈子,到哪儿就是头了。

她满心想的都是,现在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她想蒋瑶笙了,还有些想……章得之。

人就是不能拿来比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想想,至少章得之那人,比樊星汉强。

强在哪里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不愿意和樊星汉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偏那人,每日晚间,不管回来的有多晚,都要来和她说说话。

她总结了一下,他每晚必要说的一句话“你今日吃了什么?”

这也是她能回答的唯一问题了。

余下的“我究竟怎么做,夫人才能消气呢?”

没法回答。

“夫人到底恼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呢?”

没法回答。

“夫人放心,总有一日,瑶笙会回到夫人的身旁。”

不作评价。

“夫人,不是我自夸,我自觉并不比章得之差。”

不作评价。

“夫人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慧珠,我让慧珠买来给你。”

不想说话。

“明日我让慧珠拿过来一只翠鸟,给夫人解闷可好?”

我特么,现在就是翠鸟。

徐昭星的耳朵尖,一听见樊星汉的脚步声音,就脱了鞋上床。

樊星汉的右脚已经先行迈过了门槛,只听小妆道:“夫人,现在就睡吗?”

又听徐昭星说:“嗯,熄灯吧。”

他这剩下的那只脚,不知该跨不该跨。

他想了想,还是进来了。

小妆已经吹灭了油灯,他道:“你出去吧。”

小妆行了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绕过了屏风,“我知道你没睡。”

怪热的天气,徐昭星闷在薄被里,不出声音。

樊星汉踢倒了一个方凳,索性搬起了方凳,坐在床前,好与她好好说会儿话。

可又一想,他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听,坐了一下,他从袖子里拿出了短笛。

他坐的地方,一斜身,刚好能对着窗。

原想着今日阴天,就看不见月亮。

不曾想,窄窄的月牙上了树梢。

说起来,真是奇怪,上一世他并不会吹笛子。

这一世的蒋福会不会,他并不知晓。

他是做了樊星汉之后,偶然学会了吹笛。

还有那首《浑天曲》,他新作不过几日,一吹之后,慧珠便认定了他是蒋福。

冥冥中,有很多事情,都让他无能为力。

就好比,上一世,是她讨好他,而他无动于衷。

这一世,就成了他来讨好她了。

他试了下笛音,就吹了那曲《浑天曲》。

徐昭星起初是装睡,后来就是真睡着了。

樊星汉的催眠曲,嗯,不错。

比唐僧念好多了。

可这样的好日子,不过过了三日。

这一日,樊星汉一进屋,便摔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

徐昭星正在瞧小妆给她寻来的一本不知是谁写的、连书名都没有的破话本子,她只不过一惊,便又低了头。

砸的又不是她家的东西,砸坏了也不花她的银子买,管她毛事啊!

谁买谁心疼去。

樊星汉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徐昭星的响应,斜着眼看她,她正用手指沾了唾液,翻书页。

他忍不住皱了眉。

再看她的坐姿,那是个什么坐法他不知晓,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翘起的那只脚还一摇一晃,绣鞋上的绒球,也跟着一颤一动。

这脾气,他是发不起来了。

是他大意了,他哪里能想的到那章得之能够轻易而举地攻下新安,又哪里能想的到章得之当真有一呼即集的本领。

既是他大意,冲她发脾气又有何用。

可他这心里,委实难受的紧。

只是难受的是什么,他也很难能说的清。

最后,他也就只能挥挥袖疾走。

那厢的徐昭星微微抬了头,便再一次对着话本子发愣。

能让朝廷新封的忠义将军,发如此大的脾气,恐怕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章得之正在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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