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29)

蒋恩一愣,心下也是一惊,可他到底不是那些个好糊弄的。

先是先斩后奏,这是算准了他也有私心。

再动工动土,此时箭在弦上不发不行,这时再寻个理由搪塞,事情办的还真是叫人无可挑剔。

此时,蒋恩的心里要还不明白徐氏所说的都是托词,那他就白混了这么些年的官场。

是的,就是官场。

五经博士怎么了?

照样也是拿俸禄的,他的见识岂是后院的妇人能比!

他冷笑:“想不到弟媳竟非池中鱼!可请弟媳谨记自己的身份,生是我蒋家的人,死是我蒋家的鬼,应当事事以蒋家为先才行。也还得记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走的时候,袖子一甩,这是气出了内伤。

徐昭星:“……”我呸!老子生姓徐,死也姓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

蒋二爷的书房即将开放的头一天,蒋恩和章得之在太学里偶遇。

这一次还真的是偶遇。

毕竟一个是普通教授,一个是名誉教授。普通教授和学生一样,想见名誉教授,还得撞大运。

可蒋恩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好运。

他的心情,近来一向不好。说也奇怪,只要是和二房的徐氏牵扯上关系的事情,总是能让他莫名内伤。

眼前的章得之,更是让他怨恨不已。

是以,当章得之随口问起蒋家二房要开放书房的事情,他不悦地道:“章先生的恩德,蒋家铭记在心。”

恩德?章得之愣了一愣,不自在地挥了下袖子,看着蒋恩远离。

难道……自己又背锅了?

其实也并不难猜,他知道他见着徐昭星的那日,那个女人约见了太学生余良策。

他还知道,上一次立贞洁碑的闹剧,便和那余良策脱不开关系。

别问他是怎么知情的,这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有心打听。

按理说,她和那余良策,就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她还特地来寻……是说她大肚能容呢?还是说她诡变多端?

一个后院的女子,如此精怪,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惹人注意?

这个女人的身上,还真是有太多的迷。

☆、第十六章

徐昭星命了慧珠负责福星院里的一切事宜,不仅仅是因为她性格稳妥,还因她是几个丫头里年纪最大的。

没了旁人的时候,徐昭星还悄悄和她道:“你在前院看着借书的事,也替你自己……长双眼睛。”

慧珠愣了一愣,想通了关节,哭笑不得:“二夫人,我就是一个奴婢,凡太学里的太学生哪个不是高门大户,难不成我要去给人当妾。再者,我说了我不嫁的。”

徐昭星也不多劝,只是道:“凡事没有绝对,也难得你有不做妾的志气。我说了,嫁还是不嫁,我都依你。反正,像这种事,你若心中确实不想,便是安乐。可但凡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就是一件扰人的事情。”

慧珠又是一愣,嘴张了半天,无法言语。

她心说,二夫人通透起来,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和余良策说定的时间,恰好是太学十天一休的旬假。

徐昭星早早就让陈汤和陈酒在宣平侯府的正门前为人引路到西门。

而慧珠也早已在西门等候。

徐昭星新建的西门比较阔气,一点也不比宣平侯府的正门小。

且还是二层的门楼。

门楼顶部是挑檐式,门楣上有双面砖雕,刻有“竹苞松茂”的匾额。斗框边饰也是竹节图案,象征着君子高洁。

门楼的二层挑高了些许,有檐有壁,有窗有棱,就好像是个密封的四角凉亭。

瞧着下头的太学生越聚越多,慧珠推开了窗棂,立于窗前朗声对下头道:“我家二夫人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想进我家的藏书房,就得守我家的规矩。规矩有五:一,凡进入藏书房者,不许大声喧哗;二,每本书都可以抄录,但素不外借;三,损坏书册以及偷窃书册者,一经发现,再不得进入藏书房;四,凡进入藏书房者只能在福星院内走动,违者,再不得进入藏书房;五,藏书房每日准时卯时开门,申时闭门。”

下头的太学生们交头接耳,并没有人提出异议,打头的余良策道:“姑娘说的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等既入了藏书房,自然要遵守藏书房的规矩。只是不知,我等何时才能进去?”

如今已过秋分,昼夜的温度逐渐加大。今日走的匆忙,他依旧穿着薄衫,不料却是个阴天,立在这宣平侯府新建的西门外,只觉前心和后背冰冰凉。

说话的时候,余良策还下意识跺了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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