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成了野人，头发结成了块，衣服破烂沾满泥土，脚上的运动鞋早就磨破已经看不出颜色。

她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三月的一个夜晚她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几个蒙古男人举着火把靠近她，她吓得尖叫爬起来就跑。

她被带回了他们的居住区，两个蒙古女人给她洗了澡梳了头。

周奈就这样在达尔汉待了半个月。

再次出发时她将她的项链送给了那两个蒙古女人，说，“再见。”

她走到贝加尔湖时是一个晴天，贝加尔湖的湖水湛蓝，她站在那里想着跳下去还是不跳下去。

她又坐火车去了莫斯科，深夜去了地下酒吧，在无数男男女女中她成了最孤独那一个。

夏天的时候她回了济宁。

她在贫民窟租了个小出租屋开始生活。

没有工作，没有梦想，自甘堕落。

她听说父亲去世了，母亲苍老了很多，真真带着周放来看过她几次。

那个男人依旧说不出什么好话，“你现在比狗都不如。”

所以又怎样呢？

她只希望谁都不要打扰她，让她慢慢走这最后的路。

气温下降了许多，曾奕闭着眼问她，“你会想念他吗？”

周奈垂眸，“我不配想他。”

曾奕不懂，“那你不会觉得很寂寞吗？”

周奈笑了，喝了口酒。

曾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鼻尖有好闻的酒香，温热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她将口中的酒渡给他，很苦。

他不配合，酒红色的液体便顺着他嘴角滑落，她贴着他的唇轻声说，“寂寞又如何呢。”

曾奕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他睁开眼看她的眼睛，黑色，很深，深渊一样。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下压，牙齿咬住她的唇，心那么硬的女人唇却这么软。

他们的吻更像是撕咬，曾奕的唇被周奈咬破了，口腔里满是腥甜的味道，可是吻得越深曾奕越觉得心口难受，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疼。

曾奕翻身将周奈压在身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周奈笑，抬手摸摸他的头，短发扎手。

曾奕将头埋在她颈窝，一下一下的亲着她的脖颈，柔声说，“周奈，不要让我觉得痛苦，好吗？”

她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风里有了寒冷，曾奕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褪下，他将她拥在怀里抚摸她的脊背，她是真的很瘦，抱着都铬人。

周奈有些迷茫的看着曾奕，她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星光，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我。”

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我会沦陷的。

他们在荒原中拥抱彼此。

他们在漫天星野下做/爱。

他们在这一刻定好了结局。

一边的红酒瓶被他们撞倒，酒红的液体洒了出来，夜色中像血一样流动。

第16章 Chapter.16

周奈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车座后面，身下垫着一张毛毯，曾奕将她环在怀里。

阳光落在他们脚边，光影里有尘土在飞扬。

她没动，窝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平稳，有力。

曾奕醒来，周奈还乖巧的窝在他怀里，他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又将她从怀里放开自己下了车。

周奈睁开眼，看着车顶，她想了很多。

气氛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周奈吃了点药就扭头看窗外。

曾奕回来就发动了车子，谁也没说话。

地形开始变化，路变得颠簸起来，周奈有些恹恹的。

入藏后气温明显的在下降，海拔在攀升了。

山东到西藏三千五百公里。

中午他们回了高速，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到那曲了。

没人说话，曾奕开车，周奈发呆，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

到了下午曾奕见周奈什么也没吃忍不住问她，“不饿吗？”

周奈没反应。

继续沉默。

在重新看见绿色之后，周奈似乎有些疲惫了，她转头看着曾奕，问他，“我会让你觉得痛苦吗？”

他看着路没看她，说，“不会了。”

周奈没去深思这句话，又将头转了回去。

下午两点，他们到达那曲。

那曲的天很蓝，风里带着冷意。

曾奕带着周奈去卸货。

他看见了车厢后的那滩红酒，边缘已经凝结像gān枯的血液，他想起昨晚他们在这里缠绵。

算什么？露水情缘？

卸好货，曾奕重新上车，他看着发呆的周奈说，“要不要去我家吃顿午饭再走？”

周奈没说话。

曾奕开车回家。

他卸货的时候给家里打了电话，车子刚到院坝边屋里就走出来一个女人，是他母亲。

曾奕下车走到周奈那边打开了车门，把她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