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之下(102)

按照日子来算,应当也快出境了。

伏廷低头入帐,身上只穿了中衣,脸上颈上都有水珠。

栖迟看他是刚洗了澡过来的,不禁看了眼身下的旧榻:“今晚就睡这里?”

伏廷看她端正坐在那里,抹了一下湿漉漉的脖子:“还能睡哪里?”

她低语:“怎会有大都护带着夫人住军中。”

他一笑:“今日便有了。”

说完走过来,坐在榻边解了中衣。

又拿了件干净的换上。

栖迟看见他的肩背,灯火里,露着两道疤,交叉在一起,不禁问:“什么伤的?”

他套了只袖,转头看她:“什么?”

栖迟伸出根手指,点在他背上,顺着疤的纹路滑下去:“我说这个。”

手被他抓住了。

“刀,突厥用的弯刀。”

她心想这么长,这么深,当时得多疼。

他抓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忽而深了。

栖迟被他这般看着,眼神就不自觉游移一下。

他松开了,似好笑:“睡吧。”

接着补一句:“外面会听见。”

她顿时听明白了意思,脸一热,躺去里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修了一下。后半部分改了,因为这个情节跟掉马也没啥直接关系,思考了一下就删了,还不如写个有用的情节呢~

PS:字数也增多了~

希望小可爱们回头重看一眼~——4.3.留

第四十一章

伏廷紧跟着吹了灯躺下。

这张榻旧且窄。

一个人睡着还好, 两个人便有些挤了。

他身高腿长, 只能侧卧。

栖迟背对着他,似窝在了他怀里。

帐外还有隐约的灯火亮, 时不时还有走过夜巡的守军。

她一时睡不着,想着刚见过他身上的伤,问:“你身上还有哪些伤?”

“我以为你早瞧遍了。”他声响在她头顶, 听来又低又沉。

黑暗隐藏了她脸上的微红,她轻声说:“没顾上看。”

他似是笑了一声。

栖迟很少听见他笑, 还有些意外。

紧接着听见他说:“一处飞箭伤,两处刀伤,还有一道在腹侧。”

她接话:“还有你脖上的。”

他顿一下:“嗯。”

“就这样?”她以为他会说详细的。

伏廷回忆起那些伤, 都没多大印象了。

只记得飞箭尖头带钩,取时要先入半寸,才能退出那钩角, 而后从斜向再用力拔出来;刀入三寸, 皮肉外翻。

但这些要在她面前说出来,便像是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炫耀自己有多威武一样, 还有可能会吓着她。

他又嗯一声:“没了。”

栖迟不语了。

男人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她的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 他甚至一条腿都要压在她身上。

比这更亲密的都经历过了, 最近时他们简直连在一起, 不分彼此。

可眼下只是这样,她竟也能面红耳赤。

她收了神,不想了, 闭上眼。

因在军中,伏廷起得比平常更早。

外面日夜巡守,脚步声不断。

他睁了眼,先看见胸前紧靠的女人。

她睡得安分,这一个姿势几乎一夜没变过,他也像是自后拥着她睡了一整夜。

伏廷一手撑在榻上,无声坐起,看着她的侧脸,散在榻上的青丝,伸手摸了一缕,在指间捻了一下,又放下。

这样,忽然叫他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亲昵。

下了榻,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便干脆利落地穿戴好了,出了帐门。

一个近卫端着水过来,臂搭布巾。

只在帐外,天还没亮透,仍有凉风,他却已习惯了,挽起袖,抄着冷水洗漱。

拿起小刀刮着下巴时,远处操练声已起。

他手停一下,说了句:“叫他们声小些。”

近卫称是。

“三哥。”

伏廷放下小刀,抹了下下巴,转过头。

罗小义领着仆固京过来了,后面跟着仆固辛云。

“大都护,近来在府上叨扰够了,又来军中叨扰,实在心中有愧。”仆固京见礼道。

仆固辛云跟着他垂下头行礼。

伏廷说:“既如此,料想仆固部也诸事繁忙,你们差不多也该回了。”

罗小义闻言一愣,诧异地看了眼他三哥。

仆固部是有功之部,他三哥一向是很礼待的,还是头一回说这种逐客般的话。

仆固京似也有心要走了,接话说:“大都护说的是,是该回了。”

仆固辛云悄悄抬了下头,看了眼伏廷。

罗小义笑着开口,权当圆场:“下次再来,料想各部中都有新景象了,眼下的确是太忙碌了些。”

仆固辛云忽而小声开口说:“下次再轮到我们仆固部来,至少也得两三年后了。”

“那你就是大姑娘了。”罗小义打趣,顺嘴说了句:“三哥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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