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之下(181)

作为首府,瀚海府的关卡更是严密万分。

栖迟轻声说:“的确奇怪,且不说突厥人难以混入,就是真混入了,也该冲着我来,为何会冲着阿砚?”

李砚却是实打实受了惊的,在旁一声不吭,原本脸就白,此时才有些回转。

好一会儿,他才道:“万一就是冲着姑姑的,那可如何是好?”

曹玉林点头:“世子说得对,只因世子在马上较为显眼,从都护府里出来,自然是冲着嫂嫂来的。”

栖迟思索着,还是觉得不对,她先前送伏廷时也出了府,却并未遇到行刺的。

可要说冲着李砚,似乎也说不通,突厥要刺光王府的世子有何用?

一盏茶已冷,相对站着,毫无头绪。

李砚揉一下脸,先前那一下脸贴着地,着实不轻,但他可能太过惊讶了,竟也不觉得疼,用手按了两下就作罢了。

栖迟看了看他,又去看曹玉林,忽而注意到曹玉林身上的衣裳破了。

一定是方才救李砚导致的,那支箭应当是擦着她的衣裳过去的,在衣襟上割了一道口子,里面的中衣已露了出来。

她唤一声秋霜,叫她带曹玉林去换身衣裳。

曹玉林本想推辞,但看了看,觉得这样不雅,放下那支箭,抱了抱拳,随秋霜去了。

见她走了,李砚才问栖迟:“姑姑,此事可要知会姑父知晓?”

栖迟方才也想过了,想了一会儿才说:“先等官府搜查的结果再说。”

她看了看门外,想起刚才,仍是心有余悸,又看了看他的脸,还好他没出事。

此时才觉出后怕。

……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瀚海府负责城守的官员带着人匆忙入府来报——

根本没费什么事,还是她的护卫先抓到人的,在都护府附近就将人抓到了。

但抓捕的时候对方就先自尽了。

栖迟听了禀报,眉头松了又紧:“是突厥人?”

城守在她面前擦着冷汗,初听闻此事时,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大都护还在边境镇守呢,都护府周围却出了这等事,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还怀着身子,岂不是要叫他官职不保?

他擦了擦额上冷汗,再三在栖迟跟前躬身禀报:“回夫人,看样貌确是胡人,但如今情形紧急,大都护临走前特地交代的,城中城门每日定时开闭,更有重兵把守,是绝不可能混入突厥人的,下官也不确定此人来历,但他手中弓箭还在,确实是刺客无疑。”

栖迟心想今日出府只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无动静,一出府便遭遇这事,那便说明对方是早就等着的了。

曹玉林也说近来没突厥人混入的可能,那这人只可能是早就混入了。

城守在她面前不停擦汗,已经跪下了:“请夫人放心,下官一定加强城防,杜绝此事发生。”

栖迟本就身子渐重,易乏,又听他说了这番话,诸多思绪理不开,也有些烦闷,摆了下手:“官署的事你们自己处置,在都护府周围加强守卫。”

短期内是不打算出门了。

城守连忙称是,又擦了擦汗,还想着如何给大都护交代,这才退去了。

李砚在旁道:“姑姑,真是突厥人冲着您来的不成?”

“看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李砚皱眉:“若真如此,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栖迟一听也有些担忧,想去与曹玉林说一下此事,才想起这么久了,她换衣裳都还没出来。

她叫李砚等着,起身去客房。

秋霜正在廊下守着,看到她过来,小声问了句:“家主和世子都好些了吧?”

她点点头,问:“阿婵还没好?”

秋霜远远朝门看了一眼:“本来应该早就好了,但曹将军不要我们帮忙,都将我们打发地远远的。”

栖迟有些担心,也不知她是否受了伤,径自过去了。

抬手敲了两下门,里面声音杂乱,栖迟更不放心,推门而入,正好见曹玉林抬头。

她两手正在遮掩衣裳,半敞的衣襟没能及时掩上,胸口光景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栖迟看到瞬间一怔,她胸口上有很多伤疤。

但随即,她又恢复了常态,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说:“我还以为你落新伤了。”

曹玉林手上拢着衣裳,遮掩好了,垂着眼说:“没有,旧伤而已,嫂嫂放心。”

栖迟点了点头,一时无言。

方才入眼的那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她原本要来说的事都给忘了。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此事还是该说一声。”

曹玉林问:“嫂嫂有头绪了?”

栖迟轻声说:“正是因为没头绪才不妥。”

一个看似布置好的行刺,没得逞便立即自尽了,总叫她觉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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