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之下(53)

栖迟冲他微微笑起来,目光从他身上转到伏廷脸上。

他看着李砚踩镫的脚,脸色认真。

这两个男人,是她如今最亲近的人。

她希望他们能越亲近越好,最好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亲如父子。

伏廷教了片刻,见李砚骑得好多了,就走了回来,老远就看见栖迟带笑的脸。

他问:“你笑什么?”

栖迟脸上的笑还在,叹息说:“阿砚没了父母,只能由我带着,看到你肯教他,我高兴罢了。”

伏廷心想一点小事竟也能高兴,不免就听出了些弦外之音,盯着她:“难道你还怕我对他不好?”

栖迟眼神微动,想说怕,可那样便是显得不信任他了,笑着敷衍了句:“没有的事。”

伏廷再看一眼李砚,忽而觉得,她似乎很看重这个侄子。

……

罗小义接了伏廷的手继续教李砚,等他骑到第三圈的时候,不教了,停在那儿与他说了几句话。

栖迟看见李砚听了他的话后,身抬了一下,似乎都想下马了,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去了。

随后罗小义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笑着说:“嫂嫂,今日皋兰州里有节庆,不想我们今年来得晚,倒是来巧了,眼下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可惜小世子铁了心要练马不肯去了,嫂嫂可要去城里看看?”他说着指一下那头。

皋兰都督正从那头过来,他就是看见了才过来的。

栖迟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那阵锣鼓声,的确很热闹的模样。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你去不去?”

伏廷摇头。

他本就是有事的,即将返回瀚海府,他还需与州中官员议事。

栖迟叹息:“那我也不去了,你去我便去。”

伏廷不禁看住她。

正好皋兰都督到了面前,搭手请问:“不知大都护和夫人是否要去城中观一观节景。”

他手指转着马鞭,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想着她来此不久,未见识过,去一趟也无妨。

皋兰都督便匆忙去准备。

栖迟迎着男人的视线,得逞一般,戴上了兜帽。

罗小义也是好心,眼见此番买马的事似乎没叫他三哥动怒,是想着趁这机会再叫他嫂嫂和三哥能将先前的事一并消尽了才好,才会如此殷勤建议。

他当先领路出马场,看见他嫂嫂看着李砚那边,怕她担心,特地说一句:“马场里会有人看着的,小世子不会真摔着,嫂嫂可放心。”

栖迟点头,跟着伏廷离开马场。

皋兰城中前所未有的热闹。

大街上到处是人,杂声震耳。

一辆马车驶至街头,再难以前进,只好停住。

车帘掀开,栖迟从里面走下来。

她站定了,手指捏着兜帽看一眼街上,想不到这城里人会这么多,难怪车已无法前进分毫。

眼下还是白日,看这情形,怕是晚上也要夜不闭户了。

她往旁看,一眼看到伏廷。

虽然人多,但他生的高,又身形伟岸,即便周遭有许多经过的高大胡人,他也是最突出的那个。

马也是行不了了,只能脚行。

伏廷将马缰交给后面的近卫,怕吓着人,把腰后的刀也解了下来,一并交给近卫抱着。

皋兰都督着了便服,在前面陪同,已和罗小义走去前面,未见他们跟上,又忙回头做请。

栖迟缓步跟上。

一群人在奏胡乐,铺了个毡毯在地上。一个胡女大冬天的竟穿的很少在毯上跳舞,惹得众人纷纷驻足围观。

罗小义瞧见,也不禁啧啧两声。

栖迟站在人群边看了一眼,瞥见身旁男人的身影,低声问:“好看?”

伏廷抬头扫了一眼,才知道她在问什么。

不禁看一眼身旁的女人,心说分明是她叫他来的,现在却又问他别人好不好看。

他扫到那胡女一截冻的发红的脚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另一双雪白的脚趾,又看一眼身边的女人,故意说:“好看。”

栖迟看他,他头抬着,目光落在前方,似真是在看那胡女的模样。

她不知真假,低头,伸手入袖,摸出些碎银,一下撒了出去。

那胡女发现有人赏钱,马上停下,面向栖迟这边道谢。

栖迟手拢着兜帽,笑道:“该赏,谁叫我夫君说你跳得好看。”

说完似笑非笑地朝旁看去。

一时引得罗小义和皋兰都督也看过来。

伏廷眼盯着她,扯了嘴角,只好转头走开。

如今越发知道这女人的滑头了。

栖迟跟着他走出去,没几步,看见街道尽头一群人舞着五彩斑斓的面具往这边而来。

一时间锣鼓震天,正是她先前听到过的那阵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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