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之下(67)

他摇摇头,不想搬弄是非,也是不想给姑父添麻烦。

伏廷直接说:“邕王已来信为此致歉了。”

李砚一愣:“真的?”

邕王世子一向标榜自己与圣人血缘更亲,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惯了的,他的父王竟会忽然好心致歉?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伏廷见他反应就知道是确有其事了,沉默了片刻,才又问:“你们是为此才来北地的?”

李砚不答,是因为记得姑姑说过,来了之后便忘却以往那些糟心事,好好在此修习,他日扬眉吐气。

他看着面前的姑父,总觉得他脸色变了,却不知为何,也不能一直不说话,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一句:“事情都已过去了。”

伏廷却也用不着回答了。

是北地的事太多了,叫他险些已快忘记,光王去世了几年,光王爵位却还悬着迟迟未曾落在这个世子身上。

他点一下头,良久,又点一下,想通了许多事情。

想明白了那一笔一笔花下去为他强军振民的钱,想着那个女人,心里一声冷笑。

原来是因为他是个强有力的倚靠。

……

天已快黑了。

栖迟兑完了一笔积攒的账目,走出房门,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后院的门。

过了片刻,看见了男人走来的身影。

她等着,果然他是直接朝这里来的。

伏廷脚步略快,要至跟前时才停了步。

栖迟看着他,问:“今日可是回来晚了?”

他站着,一言不发。

只一会儿,自她身侧越过,往前走了。

栖迟盯着他的背影,蹙了眉:这男人为何又如往常一般成半个哑子了。

她心中奇怪,不禁慢慢跟了过去,他没去主屋,去的是书房。

一直走到书房门口,伏廷推门进去。

他如平时般解开腰上带扣,松开两袖的束带,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手上停了下来。

而后两臂打开,看着她,等人宽衣的模样。

栖迟身为妻子,责无旁贷,走过来,接了手,去掀他的军服。

他手臂忽的一收,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怔一下,抬头看他。

伏廷抱着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你还有什么取悦的手段,对我用出来。”

栖迟听见他这低沉的一句,心中一撞,以为听错了:“什么?”

他的嘴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地重复:“取悦我。”

这男人何尝是个会玩闺房情趣的人,何况这语气也不像在玩什么情趣。

栖迟想不透,她转脸,对着他的侧脸看了看,终是垫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退开时轻声问:“如何?”

搂着她的那双手臂箍得更紧了,他转过脸来看着她,室内无灯,看不清他神情,只听见他说:“很好。”

很好?栖迟愈发觉得古怪。

总觉得他像是在跟自己打哑谜一般。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心中揣测,他是不是藏了什么事。

伏廷终于松开手,他一只手在脸颊上摸一下,转过身说:“今日累了,你先回去吧。”

栖迟想了想,试探一句:“那明日我等你?”

伏廷背着身,没有回音。

一只手搓着手指,那上面沾着她亲在他颊上的胭脂。

他一直搓着,直到搓的干干净净,也没搓出来,这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女人的柔情。

第二十七章

翌日一早, 城外的一间铺子里。

栖迟戴着帷帽, 在屏风后面静静地坐着。

屏风外,是穿着圆领袍的秋霜在与一干商人说着她新定下的安排。

一通计划刚刚说完, 就听外面渐渐喧闹了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秋霜刚刚说的要做境外买卖的事——

有人叹息着道:“要做境外的买卖谈何容易。”

秋霜问:“商队、人手都已备足, 有何不容易的?”

那人面朝屏风道:“东家有所不知,在北地出境做买卖, 是需要大都护府出具凭证的。”

一时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正是如此。”

栖迟一字一句全听在了耳里。

很快,秋霜进来了,低低道:“家主都听见了?”

她点头, 摆两下手。

秋霜出去,将人都遣散了。

栖迟站起身来,走出屏风, 将头上帷帽戴好。

秋霜返回到她跟前:“家主, 听说不仅要大都护府出具凭证,还是要大都护本人亲自批的才行, 这可如何是好?”

栖迟想了想:“先回去再说。”

出了门,登上马车。

秋霜跟上来时, 正好见她摘下帷帽, 看了看她脸色道:“家主似是睡得不好。”

栖迟无奈嗯一声。

自然睡得不好, 昨晚从书房离开后,回到房里她被困扰了一宿,也没有想通那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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