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之下(84)

栖迟“嗯”一声,摸一下腰后,觉得似是没那么疼了。

这么一想倒是庆幸伏廷没再碰她,要真被他再如那晚般折腾一回,怕是好不了了。

新露为她梳好了发髻说:“曹将军来了,已等了片刻了。”

栖迟想起来,那凭证已下了,她定然是打算随商队出发了才来的,起身说:“为何不早说。”

新露怕她身上还疼,忙伸手扶一下。

都护府园中的凉亭里,曹玉林正在里面坐着。

她来时听秋霜说大都护刚从主屋走,也没去打扰栖迟,料想夫妻二人应当是没事了。

亭外轻轻的脚步声响,曹玉林看过去,起身抱拳:“嫂嫂。”

栖迟步入亭中问:“今日是准备走了?”

曹玉说:“是,亏了嫂嫂的主意,是准备随商队外出探一趟了,既然又来了瀚海府,自然要先过来见一见嫂嫂。”

她是个耿直人,从酒庐里那一次便觉得这位县主没有看不起人的架势,甚至还出手相助,多少生出了些亲近之心。

栖迟示意她坐,身后新露和秋霜一并上前,将手中捧着的漆盘放在石桌上。

盘中盛的皆是北地难见的瓜果小食,一份一份地拼在一起,品类繁多。

有好几样甚至是曹玉林从来也不曾见过的。

她察觉到这位嫂嫂出手似乎一直很阔绰,不免就想到伏廷这些年的艰难。

两相比较,甚至怀疑先前他们夫妻就是因此而生出不快的了,可又想到三哥并不是那等吝啬之人,应当不至于。

她看向在对面坐下的栖迟,端详了那张脸一番,忍不住道:“嫂嫂似有些不同了。”

栖迟襦裙曳地,颈上圈着雪白的狐领,臂弯里挽着披帛,眉眼看来,唇边带笑:“有何不同?”

“说不上来,”曹玉林斟酌着:“总觉得更似个女人了。”

栖迟听到这句,不免就有些想偏了,反问:“难不成我先前不似个女人?”

曹玉林语塞一瞬,解释说:“怎会,是觉得嫂嫂比起上次见眉目舒展了许多,想来还是与三哥无事的缘故了。”

她原先就觉得栖迟生得貌美,少了上次见的郁色,神态一转,自然而然遮不住的风情,可不就是更似个女人了。

但她表述不好,也说不过栖迟,险些要被弄到无话可说了。

栖迟也是逗一逗她罢了,笑了笑:“算是吧。”

她将小食往前推了推:“到底是个姑娘家,临出远门,不该吃些好的么?别多说了,吃吧。”

曹玉林一愣,脸上虽无变化,心中却是一暖。

军中出身,已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了,今日却似真有了个嫂嫂一般,与她用这样的口吻说着话。

但她节俭惯了,还是舍不得动那些贵重的小食,想说上几句话便告辞了,手迟迟未伸出去。

正坐着,有人自廊下一路走了过来:“嫂嫂。”

话音至,人已到亭外,顿时没声了。

罗小义身着甲胄,站在亭阶下,眼看着亭内,神情有些讪讪。

栖迟看看他,又瞥一眼对面的曹玉林,当做什么也不知道,问:“军中已无事了?”

罗小义口中啊一声,回了神一样,干笑:“也不是,我是特地来送东西的。”

说到此处,他才看向曹玉林,端着那点笑,道:“许久不见了。”

曹玉林点头:“是许久不见了。”

他问:“你伤都好了吧?”

她又点头:“早好了。”

罗小义哦一声,似是没话说了。

曹玉林朝栖迟抱拳:“既已见过嫂嫂了,我便先走了。”

栖迟点头,叮嘱一句:“在外小心。”

曹玉林道了谢,起身离开凉亭,越过罗小义走了。

罗小义还在亭下站着,也没看曹玉林离开。

栖迟朝后看一眼,新露和秋霜退去,她才说:“你既对她有意,又为何要躲着她?”

罗小义自然听出她是在说谁,眼睛都睁圆了,随即又笑得有些尴尬:“不瞒嫂嫂,我与阿婵的事已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是非要躲她的。”

“阿婵?”栖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罗小义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是我忘了告诉嫂嫂,曹玉林是被胡人养大的,她以往有个胡名叫玉林婵,入军中后嫌没气势,改回了汉姓曹,才有了现今的名字。”

栖迟不禁笑起来:“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罗小义听她这么一说,愈发尴尬,笑笑说:“我先回军中了。”

说完匆匆走了。

栖迟没再多说,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她不好多插手。

新露很快返回来,手里捧着一只盒子。

“家主,真巧,方才罗将军给了这个,说是如今世子习武恐有损伤,放我这儿备用着。这是军中的膏药,治别的不行,对跌打损伤是效果最好的,我想着世子暂时也用不着,不如先给家主用,料想对您腰后的伤见效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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