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182)

他在白檀身边来回走了几步:“这么说,文才不愿接受这桩婚事了?”

白檀揉着手腕:“听闻义城侯之前逃去了秦国,料想是不清楚我与凌都王之间的关系。我与凌都王已经形同夫妻,天下皆知。或许你不计较,仍然愿意选我做儿媳,只怕凌都王没那么好脾气,我若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岂不是找死?”

方才那回来复命的叛军已经告诉他城外的情形,司马瑨大军已至,这还真是叫他头疼。还以为借了遗诏做旗号,身为先帝之子他会作壁上观,谁知道他还是来搀和了一脚。

“本侯还真没想到堂堂文才居然会与自己的学生乱。伦。”庾世道眼中全是不屑:“可是你若真不在意你父亲,何必孤身犯险走这一趟呢?”

白檀抽出腰间的白羽扇来,慢条斯理地理着上面的羽毛:“我走这一趟无外乎是看穿了义城侯的目的,想要保全白家的名声罢了。义城侯之所以要与白家联姻,无非是想让白家归附,借以招降各大世家罢了,其实又何必这么麻烦。”

庾世道挑了挑眉,她还真是说对了,眼下他大军还在江北没有渡江过来,他在都中的叛军虽然看起来占了先机,但难以抵挡太久,若是有世家的支持,就稳赢了。否则这种关头,他何必来扯什么儿女亲事。

他收剑回鞘,笑了笑:“那么,文才有何高见?”

白檀摇着扇子道:“王家才是世家之首,义城侯该招揽的是王家,而不是白家。”

“这本侯倒也想过,但本侯会有如今这步田地也有王敷作对的功劳。既成死敌,岂能招揽?倒不如令尊,有太傅之名,在士族和百姓中都很有人望和名声,招揽之后必能带动其他世家归附。”

白檀笑了一声:“王敷是不可以,但王家又不只是王敷,是义城侯招揽错了人罢了。”

庾世道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那本侯该招揽谁?”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此时的宫城下方早已遍布了叛军,却没有发起进攻。

城头上摆了座椅,司马玹披着铠甲坐在那里,一手扶着剑立在脚边,两颊微陷,神色沉静。

“陛下……”高平从城下走来,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马玹眉眼一动:“白檀竟然只身来了?”

“是,听闻庾世道有意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司马玹扶着宝剑的手紧了一紧:“他这是在痴人说梦。”他霍然站起了身,走到城头边往下看了一眼,“下令备战。”

高平大惊,援军未至,仅凭宫城里这些禁军,陛下竟然就要率先动手?

乌衣巷里的王家宅院深深,安静出奇。

王敷的子女们都被迫跪在了厅前,妻妾掩着面被押在厅后。

庾世道领着白檀进门时就见王丞相跌坐在地上,发髻都散乱了,怒容满面地瞪了过来,看到白檀时脸色一凛:“你……你居然跟叛军混在一起!”

“王丞相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不愿意与叛军混在一起,所以才被带了过来,因为叛军更想跟王家混在一起。”白檀摇着扇子,瞥一眼坐在墙角的王焕之,他竟然脸颊微红,双目迷离,一副饮醉了酒的模样。

二人视线对视了一下,王焕之忽然发酒疯扑了过来,一手搭在她肩头:“哟,哪里来的美人儿?”

白檀恼羞成怒,连忙伸手推他,厅中的人已是目瞪口呆,就连庾世道都愣了愣。

拉扯之间,白檀被推到了角落,王焕之还在絮絮叨叨地调戏她,声音很大,刚好可以遮掩,她借机低语了两句,一把将他推开,愤怒难当地用羽扇拍了拍身上。

王焕之愣了一下,拍拍额头,坐回去不动了。

王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都这种关头了,他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庾世道已经抽了腰间的剑出来,只这一点声响,跪着的王家子女中竟有人哭了出来。

“本侯不计前嫌前来招揽王丞相,若是不肯归附,那就只能将你这些子女一个个杀了。”

王敷怒道:“你敢!”

庾世道啧啧两声,剑尖落在了王敷幺子的肩头,那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王敷嫡妻为他生的第三个儿子,向来最受他宠爱。

王敷当即乱了阵脚,幺子已经小声啜泣起来,耸动着肩头又强憋着,更惹得他心疼。

“唉……”忽来的一声叹息,厅中的人都怔了怔。

庾世道抬眼看去,才发现是刚才发过酒疯的王焕之,看脸色像是已清醒了。

“义城侯这是何必呢,我这小弟年纪太小了,你杀了他顶多叫我父亲心疼个一年两年,过后他有了新儿子便又忘了。倒是我,是父亲的长子,又在朝中为官,怎么着也算王家的一根梁柱吧,你杀了我,倒是会叫我父亲可惜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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