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40)

她担心她父亲也来了,故意叫无垢慢行一步,避开了他们。

苑内行宫已全部洒扫过一遍,除了必行的道路之外,积雪都还留着。苍石青松,白雪压顶,倒成了别样的景致。

这种时候皇帝是不会待在殿内的,而是扎营在山林脚下,山林之内便是猎场。

陈凝脚程快,已经到了营帐前,远远朝白檀招手。

白檀知道他要去皇帝身边陪侍,故意在行道上磨蹭,一边找机会脱身。没想到司马玹竟然刚刚从外面过来,步辇行至此处,恰好撞了个正着。

她拎拎神,见了一礼。

司马玹早已听陈凝奏报过要带她来,并不惊讶。他没下步辇,稍稍侧身靠在扶手上,低声道:“那日是朕唐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檀讪讪:“陛下言重了,我已经忘了。”

司马玹笑了笑,嘴唇翕张,却没再说出什么来,摆摆手示意继续起行。

白檀目送他入了帝帐,本还有点感慨,结果看到陈凝在门口默默盯着侍卫手里驯养的鹰看着,一下情绪就没了。

这货不会想养鹰了吧?死心吧,鹰也是斗不过煞神的!

每年真正行猎的最佳时机在春猎和秋狩,冬猎其实主要是为了世家子弟之间展示武力,活动筋骨。

山林里面积雪混着积叶,据说为了迎接冬猎,近来特地没有投喂其中野禽,这几日正是兽类凶猛之时。

司马玹入了营帐后,其他世家子弟立即呼朋结伴地涌过来见礼,个个胡服长靴,臂挽长弓,其中还有周止、刘通那几个学生。

司马瑨一身玄黑胡服,跨于马上远远看着,那张脸被衬得愈发肤白唇朱,然而腰间佩剑,背后负弓,再美的颜色也被这架势给染出几分肃杀来。

王焕之缓缓打马过来,竟是一身宽袍大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呢。“啧,殿下今日又比往常貌美一分,不行了,在下以后都不敢直视殿下了。”

司马瑨根本懒得理会他的口无遮拦,抬起手中马鞭朝那群世家子弟中一指:“看到那个少年没有?”

王焕之眯眼望去:“长得不错,但远不及殿下。”他是爱美之人,第一眼只看外貌,无论男女。

司马瑨道:“他叫周止,看年纪也快到入仕的时候了,你记着留意一些。”

王焕之如今在吏部任职,这意思无非是要他保人家仕途顺畅些,必然是觉得此人可用。他留心看了几眼,视线忽朝远处一瞥,那里站着金冠绶带的皇室宗族,却没一个人来与司马瑨打招呼。

“如今有实力的藩王不下五六人,不知殿下的对手到底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司马瑨幽幽一瞥,收回视线:“是对手自会跳出来。”

王焕之笑着点头:“听闻都中混入了一些可疑之人,殿下可得留意。”说完沉下脸调头往反向走,看上去像是刚刚与司马瑨闹了不快,反正在别人眼里他们本就形同仇家,绝不会想到他们刚才谈话气氛如此融洽。

司马瑨打马准备往山林间去,没走几步就瞄到了那一抹腥红的人影,拢着手缓步行走,背后积雪的白托着她披风的红,这搭色像是他前日尝过的糕点,看着便想咬一口试试。

他轻轻舔了舔唇,紧接着却发现她行走的方向是帝帐,瞬间冷了脸,手下马鞭一抽,疾驰而走。

白檀其实并不是要去帝帐,而是要去帝帐后方的贵妃营帐。

方才一个内侍过来通传,说是白贵妃请她去见,她这才知道白唤梅也来了。

反正这会儿大家都去打猎了,还没猎物可以放生呢,她先去见见堂姊也好。

两个宫女打起帐帘,白檀示意无垢在外等候,矮身进去,瞬间觉得温热扑面,帐中点了熏香,炭火烧得极旺。

白唤梅一袭淡紫宫装,描画着精细的妆容,见到她进来,立即起身来迎:“阿檀,我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她一把扶住要见礼的白檀,示意左右退去,拉着她坐下来,“这些年你一个人在东山过得好不好?”

白檀含笑点头:“好得很,自由自在。”

“你……”白唤梅忽然吞吞吐吐:“你当初是不是因为陛下选了我入宫才离家的?”

白檀诧异地看着她:“阿姊何出此言?我离家是因为与家父不合,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唤梅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以前与陛下交好,以为你一直是对他有意的。”

白檀失笑:“阿姊也知道我那时候还小,谁年少时没有个憧憬的幻想。我若真有那份心,今日又岂好意思来见你?如今我只钦佩陛下君子风范,再无其他,阿姊千万不要多想。”

这是实话,她不是个扭捏于情感的人,亲情都能抛了,这么点念想自然也早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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