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78)

无垢摸不着头脑,那您刚才这么激动干嘛。

司马瑨在这之后还真寄了封信过来。

信中粗略说了一下近况,他前些时候负了点伤,没能回信,对于白檀那洋洋洒洒的教导也是无奈。

像是故意为之,他在信中道:“恩师一心叮嘱本王切记教导,果然还是希望本王早日出师的。”

白檀原本都准备回信了,看到这句话瞬间放弃了念头。

他可真是想得太美了,就算出师了也不能怎么样啊,出师之后就不是师生关系了?

呵呵,天真!

她将信收进案头的匣子中,恰好看见里面的一笺诗赋,那是当年从吴郡避难后回来写的。

虽然吴郡当时是许多人心底的噩梦,她却觉得那里山清水秀美得很。

她一直向往的不是吴郡么?怎会跟未来的储君扯上关系。

司马瑨之后没再写信过来,因为晋兴郡中战事有些胶着。

刘沛是先帝时的武将,当年驻守益州,秦军围城断粮,他生生熬了三个月,最后还能破城而出,这种人本也不是泛泛之辈。

平叛兵马五万对他一万兵马,他犹如不见天光的地鼠,在山林间乱窜,躲在暗处游击,十分棘手。

司马瑨也不急,一直拖到盛夏,天气渐渐炎热,晋兴郡山中多有瘴气,他的人马铁定熬不过。

果然,不出半月刘沛的人马就分批出山,趁夜转移。

司马瑨早已埋伏好,一举灭了他们一半人马。

刘沛被司马瑨一箭射中肩膀生擒,剩余那几千人马顷刻投降,瞬间都成了俘虏。

夜色深沉,顾呈和祁峰举着火把,一人一边提着刘沛扔到了司马瑨跟前。

反正死路一条,刘沛也不怕他,吐了一口血沫子:“呸!当年老子领军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宫里吃奶呢,现在不过就是仗着人多罢了!你不是手段狠戾么?来,有种一刀一刀剐了老子啊!”

司马瑨一手提着剑,一手却摩挲着手腕间的佛珠,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本王今日没兴致动你。”

刘沛只道他是不敢,笑得愈发猖狂:“你也不外乎如此,双手沾了那么多血,还指望着改头换面后能受人敬仰不成?哼,痴人说梦!”

司马瑨不予理会,叫祁峰将人收押,准备押回都城。

转身要走,忽听身后刘沛放声大笑,一字一句说出了更阴毒的话:“当年江北士族之乱时,老子就该杀了你,而不该先去杀你母后,她当时被推下城楼时,你还在吴郡里东躲西藏吧?”

司马瑨脚下一停,四肢森冷,血液却已被点沸,转过头去时,双眼甚至都已泛红。

“殿下!”祁峰骇然,连忙唤他,但为时已晚。

剑锋扬起时,腕上的白檀佛珠倏然裂开,滚了一地,浸在汩汩而出的鲜血里……

晋兴大捷,快马送入都中。

司马玹散发披着道袍在念经文,叫内侍捧着奏报一字一句读了,忽然那经文就半个字也念不下去了。

如往常一样,干脆凌厉的战绩,鲜血淋漓的过程。

王敷在司马玹面前将司马瑨大加指责了一通,原本定好了要去迎接他班师的人员开始推三阻四,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不屑。

很快都中布满了传言,一传十十传百。

白檀一早拉开院门,就看到郗清站在门口,盛夏时节,他衣襟微敞,脚踩木屐,潇洒不羁的模样,眉头都紧紧锁着。

“只怕你要失望了,殿下没能遏制住杀心,一个俘虏都没留下。”

“……”白檀愕然,不该是这样啊,他在信中的口吻还不是这幅模样。

“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郗清道:“那刘沛似乎也参与过当年的叛乱,祁峰悄悄写信给我,说他在殿下面前亲口复述了当年先皇后的死状。”

白檀无言。

郗清只是来传个话的,说完便走,临走前感慨了句:“其他人也像你这样问一下缘由就好了。”

其他人当然不会问,他们只知道凌都王终究没忍住杀意。

煞神终究是煞神,根本不可能更改。

白檀一早起身,宣布休课,然后换了身新衣,描眉添妆,带上无垢出门。

太阳刚露脸,还不算炎热,城楼前的吊桥刚刚放下来,白檀就立在吊桥边上,看着早起谋生的百姓们来来往往,耳中听着他们嘲讽地谈论司马瑨的事。

“果然是不会改的,这样的人真是可怕。”

“以后还是得绕道走。”

“没错,没错。”

她吐出口气,脚尖狠狠碾了碾地面。

无垢去向守城士兵询问了一下,对方听闻是白家女郎,便准许她登上城楼。

白檀带着无垢爬上去,极目远眺,东山都似乎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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