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82)

白檀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个买宅子的纸契:“父亲这是做什么?我好端端的去什么西郊?”

白仰堂道:“眼下凌都王正处在风口浪尖,你不便与他太过接近。”

白檀好笑:“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学生,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与他泾渭分明,传出去未免叫人看不起。”

白仰堂忽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还道你聪慧,不想连这也看不明白,叫你离了他身边,自然有道理。如今能保他兵权的人只有能与王氏势力对抗的人,除谢氏之外,再无他人。”

“所以呢?”

“谢氏凭什么帮一个声名狼藉的亲王?不外乎就是看中他手中的军权,既然要联结于他,什么关系最牢靠?”

白檀懂了:“谢氏打算与凌都王联姻,我与他待在一处,会惹人闲话是么?”

白仰堂点头:“你知道就好。”

白檀掀了车帘就下车,白仰堂探身追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准备叫你嫁给他时,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收了他做学生,如今就该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

白檀立在车旁道:“世上还没听过这样的道理,那是我的住处,他要联姻为何不叫他搬走,反倒叫我避嫌!”说完转头就上山去了。

白仰堂对她这固执脾气也是无可奈何,气闷甩下车帘。

白檀回到别院,祁峰正端着药进房去喂司马瑨,她忿忿不平地扭头去了书房。

明明就是他自己要住进来的,现在反倒要她走,简直荒谬!

学生们已经到了,她在西厢房里授课,仍觉气愤,脸色始终不大好。

课间的时候有学生问:“师尊,是那个历阳王再为难您了吗?”

白檀这才知道吓坏他们了,笑了笑道:“有你们在,他哪儿敢啊。”

学生们恨不得昂首挺胸,倍觉自信。

一直到学生们下了学,郗清还没回来,白檀有些焦急,又因为生气不愿去看司马瑨,就这么僵着。

郗清也不是从家里走,就这么匆匆入了宫,难免有疏漏。

白檀窝在书房里发呆,无垢忽然跑来跟她说,郗清给凌都王治病时留了味药材在她房里,眼下急等着用,请她给帮忙送过去。

陛下的事情自然比较重要,白檀只好起身回房,果然看到他丢了好些东西在桌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味药,干脆全都收拢了给他带去。

出门前她想想还是绕去屏风后看了一眼司马瑨。

没想到他竟没在睡,躺在床上,眼睛却早盯着这方向,她一进去便撞了个正着。

“恩师这一整天都没露脸了。”

白檀刚要说话,忽见自己放在他枕边的香囊已经被他扯坏丢在了地上,花瓣散了一地。她心里那点火苗不禁烧旺了几分:“怎么,殿下这么嫌弃为师给你的东西?”

司马瑨朝地上瞥了一眼:“原来这是你送的,本王不喜欢这些东西,以后别送了。”

白檀火冒三丈:“谁乐意给你送不成!反正你以后也不缺这些!”说完就出了门。

司马瑨倒是不妨她忽然语气这么烈,先前还挺好的,乖乖叫他抱了半天降温呢。他将祁峰唤进来,让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

祁峰道:“白太傅说想见殿下,属下拦住他了,殿下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司马瑨似乎又有复发迹象,忍耐着道:“有什么事让他写信来说就是了。”

白檀取了药送去宫中,宫门口早有内侍接应,引着她一路走去后宫长乐殿门口。

郗清立在门口,从她手里接过药翻检了两下,交给内侍,让他配合自己先前的方子赶紧去煎了。

白檀看看长乐殿的匾额:“陛下怎么样了?”

郗清朝殿门看了一眼,小声道:“现在还在龙床上躺着呢。嗤,我看他八成是为了长生不老才修道的。”

白檀皱眉:“你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他至今无后,自然想帝位永驻。”

白檀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打算。”真想长生不老就不会考虑立储一事了。

正说着,白唤梅从殿内出来了,本还是沮丧的神色,看到白檀倒是笑了笑:“阿檀来了?”

白檀赶紧走去殿门口宽慰她,白唤梅拖着她的手道:“陛下也是太不小心了,连玄阳子都没劝住,如今神志模糊,发着高烧,脑子里竟想起了往事,方才还与我说了半天当年我们一起游山时的经历呢。”

白檀无言,司马玹竟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那会儿他还是豫章王,可以随处走动,不像现在,只能身在这深宫。

郗清也没做声,他那时候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哪知道多年后亲密无间的三人如今站在一起会是这样的身份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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