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大理寺(52)

手即将触到他鼻下时,轻微的破空声突兀出现。

长年的隐忍生活使得傅倾饶对于周遭的变化极其敏感。听到声音感受到气流变化,她第一反应便是往侧边躲闪。

双脚刚刚离开原地,‘砰’地撞击声便在那处响起。

一对精巧的斧头砍在地面上,砸出了两道凹陷。

傅倾饶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短剑。由于用的力气太大,剑柄上的花纹硌了手也浑然不觉。

“武状元当真好兴致,半夜救人竟还带了斧头。”她死盯着那乌金所铸双斧,眼看陶行江蹲下.身开始拿着斧头在杨大人身上比划,心骤然提紧,冷哼道:“这东西,可是与两桩命案所用凶器极其相似。不知驸马爷是从何处得来?”

陶行江将双斧分成‘八’字在杨大人胸腹间比量了下,啧啧说道:“原来才两桩命案啊。”他抬起头,朝傅倾饶一笑,“这数字着实太少了些。不如我们把它变成……四个?”

最后那字刚一落地,他突地跳起,扬起双斧便朝傅倾饶斩来。

傅倾饶横剑格挡,谁知这乌金之斧太过锋利且陶行江力气太大,将短剑硬生生劈成两半。

她功夫胜在精妙却输在气力不足,一招失败也不纠结,当即弃剑侧掠至墙根处,抄起旁边一根被人丢弃的长棍就朝陶行江捅去。

陶行江本欲拿斧去砍,谁料那支长棍竟似游龙,蜿蜒攀附在他身周,让他无从下手。

他大笑一声“好枪法”,当即低吼一声,竟是用肉.身迎上了木棍。二者相击,木棍尖竟像是被他用腹部吸住了一般,再无法动弹分毫。

傅倾饶暗惊,刚刚松开长棍,双斧已经劈下,齐齐落在方才她手握之处。眼看陶行江把断裂的木棍朝杨大人身上使力掷去,她再不犹豫,双手握拳便要贴身近战。

谁知就在这时,旁边突然飞来一个石子。

此物直取她前方一尺处,若再继续前行必然要被击中。傅倾饶无奈,只得停住步子躲闪。

这时传来了刻意放沉的脚步声。

傅倾饶警惕地循声看去,本以为会是陶行江的帮手,待到对方身影出现,她却是愣住了。

楚云西负手而立,面上蒙着的,竟是当时她搁放在枕畔、留给他擦汗用的布巾。此时他刻意收敛了锋芒,气质便有了不少的变化。若不是两人朝夕相对了那许多天,她恐怕都认不出他来。

楚云西快速扫了她几眼,随手捡起滚落到了这边的那一截木棍,左手握住,气势凌云地朝陶行江凌空指去。

陶行江桀桀笑着,手持双斧朝他砍来。

楚云西不动如钟,持棍如剑好似十分随意地挽了个剑花轻巧拨开双斧,趁着斧头一顿的空档,他突地松开木棍在它后端猛然一拍。木棍飞急如电,在双斧间的空档处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直取陶行江心口处。

陶行江嘶吼一声急退了两步,却还是被那一棍戳中心窝,喷出一口鲜血。

“好得很,”他神色狰狞地死盯着楚云西,“早晚我会查出来你是谁!等着受死吧!”当即踉跄着飞奔而去。

傅倾饶忙去探杨大人鼻下,许久,都未有生的气息。

她恼恨地以手捶地,胸口起伏不定。

楚云西听得陶行江离得远了,方才冷然说道:“此人武功极好,亏得我知他功夫的套路,方才能一招震慑住。你方才剑被斩断时就该抽身离开。”

傅倾饶自嘲地笑笑,说道:“可万一杨大人还活着呢?我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气氛一时冷凝。

傅倾饶知他方才出手其实冒了极大的险,虽然特意换了左手,依然有可能被陶行江认出来,那样的话,他的计划就也白费了。

况且……他还救了她……

再也无法作出冷漠模样。她暗叹口气,起身说道:“你怎地来了?不是十八方才入京吗?”

楚云西借着忽明忽暗的光上下打量她许久,见她无明显外伤,这才神色松缓了一点点。

“长亭说你会参与这次行动,我想着过来看一看才好。陶行江此人睚眦必报,你要小心行事。”

傅倾饶说道:“如今既已知晓案子是他做的,找出证据便指日可待了。”

“就算查出案子是他所为,你恐怕也无法捉他归案。”

“为何?”

楚云西沉吟片刻,说道:“他是皇兄心腹。”

“那又如何?”

楚云西抿唇不语。

傅倾饶愤然道:“难道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

“恐怕……极难。”

傅倾饶恼恨地别过脸去。

楚云西凝视她片刻,忽地说道:“那日的那个牌子,你可带来了?”

傅倾饶知晓他说的是阿关配饰上被他折下的那柄小剑,就将它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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