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95)

果然,莲花也没想到胭脂竟然还会继续问,一时给问蒙了,喃喃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哗啦啦的下来了。

胭脂叹了口气。

其实莲花所思所想,也正是大部分世人的衡量。她出生在那样的环境,无人教导,更没读过书,也没见识过外头的世界,难免会被旁人影响。

若是以前,胭脂自然懒得管,可现在她既然是自己的丫头了,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自己的意思,少不得要调/教一二。

“原是我急躁了,”胭脂抽出帕子给她擦了脸,“你可知我叫你读书识字是为了什么?”

莲花摇摇头,过了会儿才不大确定的道:“不是为了日后帮着姑娘记账、看签子么?”

“那是其一,”胭脂缓缓道:“如今你还小,可以后呢?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终究要找条出路。你先别说什么一辈子跟着我的浑话,读书使人明理,能知道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远的不说,我如今所有不都是书上看来的么?”

莲花欲言又止,懵懵懂懂的,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通。

胭脂又道:“世上难免以貌取人,或是只图一时痛快便说其七道八,或许他们只是说笑,说完转头就忘了,可人言可畏,被说的人却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便譬如那胡九娘,谁不想正经过日子?可早年的事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吗?如今好容易挣出来,她不过是想好生活着,又有什么错儿?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女人又何苦再去为难女人?雪上加霜、损人不利己,又有什么趣儿!”

说着说着,胭脂难免回想起当初自己同王书生断了的那些日子,村中人们也是这般议论自己的。

但归根究底,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胡九娘,又有什么错儿!

凭什么男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便是出入那等烟花之地,也可被人说成是“风流”“洒脱”,谁也不会往心里去。可女人呢?哪怕是被人所害,但凡同这些稍微沾了点边儿,就好似做了罄竹难书的大恶一般,永世不得翻身?

这会儿胭脂倒不生气了,可眼底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却叫莲花更加难受了。

她喜欢看姑娘欢欢喜喜的,如今这表情她虽看不懂,可心里却一阵阵难受。

“姑娘,莲花错了,以后一定会改的,您打我骂我都好,千万别难过。”

回过神来的胭脂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莲花用力点头,又问:“姑娘,咱还去布庄么?”

胭脂一怔,咬牙,“去!”

难得出来,胭脂还特意绕了下路,从之前赵恒跟自己说的那座小院儿外头经过,打量之后十分满意。

小院儿本身并没什么奇特之处,都是一般的砖墙灰瓦,虽看不见里头,可外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隐约有读书声传来,周围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店铺、摊贩,莫说当作坊,就是买下来当宅子自住也使得。

许是她站的久了,有巡街的衙役走上前来询问:“姑娘,你可是找人?”

那人见她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本能的放轻声音,还拼命从脸上挤出点笑来。可惜他生的五大三粗,瞧着非但不和善,反而更吓人了。

莲花本能的要往后缩,可转念一想,又咬牙站在前头,还伸出胳膊将胭脂挡在后头。

胭脂笑着把她拨开,又对那衙役行了一礼,“并不,只是觉得沂源府地杰人灵,想着什么时候能买套宅子常住就好了。”

那衙役听她说话柔声细气的,又带着南方女孩儿特有的软糯,身子恨不得都酥了半边,越发和气了,“姑娘甚是好眼光,这一带住的多是准备科举的学子,十分太平,若姑娘果然在这里买了宅子,保不齐来日还能做个诰命夫人哩!”

胭脂抿嘴儿一笑,脑海中却又浮现出父亲江志埋头苦读的身影,不由得出了神。

来年二月就是县试,父亲准备了这么久,必然要去试试的,也不知能不能成……

进了布庄,伙计十分殷勤接待,又问她要什么样子的料子,做什么使。

胭脂怔了一怔,还未说话就先红了脸儿,那伙计也机灵,当即意会道:“小的明白,姑娘请这边看,这匹青色缎子是前儿刚到的,又厚实又细腻,十分抗风,自带万事如意隐纹,只略用点皮毛掐边即可,连绣花都省了的,给郎君作件外袍最合适不过!”

“什么郎君!”胭脂热着一张脸,忙出声纠正,“是,是我大哥!”

伙计一愣,在看看旁边捂嘴偷笑的莲花,也跟着笑起来,又点头,“正是正是,不过姑娘,这缎子大哥穿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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