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话讲的很重,虽然我不会画画,但是也听得出来那有多伤人。连我这个外人都快听不下去了,莫之南怎么会受得了?
我以为他会马上抬起头来大声的反驳,可是没想到听了老师的斥责后,莫之南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疲软了下来。
“你现在画的东西越来越差了,连以前水准的一半都不到。艺术联考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这样无所谓下去,那就没有必要去参加考试了。因为你现在画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叫做画,只是一堆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看着莫之南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声地咆哮道。
可是咆哮之后,整个教室依然只听得见从窗口吹来的风摩擦画稿的声音,粗糙而压抑。老师终于忍受不了,气得摔门而去。
老师走后,莫之南低吼一声,用力的扔掉手中的画笔,踹倒画板,跪坐在地上。
那一瞬间,他发现了躲在窗户后面的我。
我终于看清楚了莫之南脸上的表情,那么茫然,那么不知所措,那么
脆弱。
来不及尴尬,因为这样的他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走进画室,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不起,莫之南,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只是”正当我犹豫着要怎么说下去的时候,莫之南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
他潮湿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里,那么沉重,温暖的眼泪像是渗透了皮肤,直接流进心脏,和血液融合在一起。
我始终没有开口问莫之南到底是不是和顾水水在一起,只是一整个下午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或许这样就够了吧。
(4)
于是,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自从图书馆那天以后,莫之南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我不能确定那不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要离开我。”
当莫之南用那么脆弱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呢喃着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口。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话未落,脸先红。
那天以后,我偶尔会带着资料去画室一边复习一遍陪他。
莫之南看上去好像已经忘记了那天的事,不过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意的。
只是楼小森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上课都特别认真,下课的时候也不再嬉皮笑脸地玩耍,而是和我一起认真地复习功课,连徐姗姗都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
“橙橙,把你以前的笔记借我一下。”
“楼小森,你怎么突然……”
“没什么,或许是,我发现自己喜欢上蒲公英了吧!所以有了学校的动力!”
“喜欢上蒲公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什么,你先借我啦!我要去复印。”
看着楼小森焦急的模样,我不敢再耽搁,从抽屉里找出笔记本递给他。
楼小森迅速地转身,消失在教室门口。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转眼,顽劣的坏学生突然就变成了勤奋用功的好学生?
“凌若橙同学,凌若橙同学,你的信———”
还没从楼小森的反常举动中回过神来,我就听到宣传委员在扯着喉咙喊我的名字。
“哦,我在这里。谢谢!”我赶紧站起来,从她手上接过信封,心中充满疑惑。
谁给我写信呢?
这是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上面的字迹并不熟悉,但不是很娟秀的那种,应该不是女生写的,寄信人的地址居然是我以前的学校。
难道是以前班上的同学?
我茫然却小心地拆开崭新的信封————
凌若橙同学:
你好!冒昧来信,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两年来一直坐在你的斜后方,经常被人嘲笑偷看你背影的许子明。
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如此突然地离开,于是我为了和你成为朋友努力贮藏的勇气,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你从容地抛下这里的一切,去了别的地方,而我只能站在原地,傻笑着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的。
从未设想,第一次和你说话,却只能通过纸和笔,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
你的离开让我茫然不知所措,如同每天必经的路上,一棵开满花的树,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桩。没有微笑,没有告别。
直到从你妈妈的口中得知我们的距离并不是太遥远,我才安心下来。
犹豫又犹豫,还是不想就此记忆里没有了你,所以要来你的新学校地址,提笔写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