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很自然地也朝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少年,他背光而立,我只能看见他大概的轮廓,看不清楚他的五官。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他身边溜出来,就像天使护身的神圣光环一样,围绕在他修长的轮廓上。
可是,陌生又熟悉的亚麻色头发在阳光下显得非常耀眼。
那一瞬间,天空好像变成了粉红色,呼吸之间也溢满了玫瑰花的甜香。
有人说,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的相遇,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必然,第三次就一定是命中注定了。
那,我们这是第三次遇见了吧!
不过是两天,48个小时,2880分钟,我们曾经相遇,却错过了;然后又再次相遇,再次错过。现在我们第三次遇见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呢?
他狭长的眼睛扫过教室的时候,视线似乎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朝我走来。
他,他,他朝我走过来了,他想要做什么?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我呆呆地看着他越来越靠近,一步一步,动作缓慢,如同王子一样优雅。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眼中只剩下朝我走来的他,以及刻在他瞳孔里的我。
“莫之南,你不知道什么是礼貌吗?不但迟到,还踹教室的门,你到底还有没有一个学生的样子?”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地对着朝我走来的他大吼。
正站在原地发呆的我也被这大吼声给震醒。
原来,他叫莫之南。
而此时的莫之南就站在我面前。
他回过头去,对班主任说:“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莫之南,不要以为你画画很好就在班上这么嚣张。文化成绩不好,你一样考不上好学校。每天上课都迟到,像什么话!”老师听到莫之南漫不经心的回答,更加火冒三丈。
可是莫之南毫不在意地继续盯着我,让我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里。
莫之南的神色隐忍而焦躁,我仿佛看到了他脸上纠结在一起的红色血管。
突然,他满脸不耐烦地把我往旁边用力一拂,朝教室后面走去。
“啊——”我毫无防备地被他这么一拂,身体如同失去定点的不倒翁,重重地往一边倒去。
可惜我不是真的不倒翁,所以不能在倒地之前迅速站起来。
于是我可怜的额头和尖锐的桌角就这样骤然相遇了,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的眼前有几只模糊的白色纸鹤从一片黑色的布景里无声地穿过。
接着,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该死。”莫之南低咒一声,声音虽然听起来很不耐烦,却是那么动听,抱起我的动作也是那么轻,那么温柔。
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轻飘飘的,慢慢地腾空升起,飘浮在暖阳包裹的空气里。
心脏兴奋得好似开了盖的可乐,气泡从每一根毛细血管里扑腾扑腾地钻了出来。
然后大脑像是突然断电,眼前的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得让我有一瞬间的晕眩。这应该是在学校医务室里吧!
微微转动头部,额头细小的疼痛轻轻地扯动头皮。
还好,没有想像中那么痛。
门口好像有人在说话,其中有一个好听的声音跟晕倒前听到的那个很相似。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穿鞋,踮起脚尖溜到门口凝神静听。
“医生,她没事吧!”
果真是那个已然刻入记忆的好听声音。
“嗯,没事,只是突然受到猛烈撞击晕过去而已,也差不多快醒来了。”
“那额头上的包问题大不大?”
“不用担心,敷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以后连疤都不会有。”
“那就好——”
在意识到声音已经近到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躲藏了。我很尴尬地被莫之南抓到了偷听的现场。
“你在干吗?”莫之南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他迅速平静下来,冷淡地开口。
“没——”我的话立刻被打断了。
“没事就赶快穿上鞋子回教室,不然大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莫之南边说边往外走去,可是不耐烦的表情却掩盖不了他眼里担忧的神色。
是他抱我来医务室的吗?
所以,那种暖阳一般的温度,也是来自他的怀里?
可是,他当时推开我不是因为讨厌我吗?
看着莫之南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知不觉地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5)
同桌的徐姗姗是一个非常瘦小的女孩子,她带着老气的黑框眼镜,绑着两根麻花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