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不是天使(人鬼情系列之五)(61)

所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所以如果不想被辱,最好先自行惩罚,把最坏的结果提前做了,便无欲乃刚。

做得这么自律,高生反而有些汗颜,次日令保安送了许多日用品过来,说:“你到底和我有过一段情,总不能见你太寒酸了。”

我没有拒绝,何必呢?我连他那个人都曾经接受过,有什么必要现在扮骨气?

他又说:“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庄子?”

我有些想问:“如果你知道自己包了一年的二奶是个研究庄子的研究生,会觉得很有面子吗?”

但是我没有那么说,为什么要让他得意?

高生叹息:“云,你有一种气质让我着迷,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背后有很多故事,好像没落贵族误堕风尘?”

贵族?上溯三代,这个词也许还真和我能扯得上点关系。但是潘柳黛讽刺张爱玲与李鸿章的关系时说:“这就好比太平洋淹死一只鸡,于是整个黄浦江边的人都在喝鸡汤。”刻薄得让人一见难忘,从此我不愿再向人提起自己的旗人祖宗。连我都没有见过的人,和别人说起有什么意思?

高生几乎每次回来都会解雇一些人,这次也一样——他解雇了秦小姐。

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什么,正好相反,是因为她做得太熟练了,已经如鱼得水,快把他乡做故乡。一个被雇佣者如果比雇佣方更吃得开玩得转,那么雇佣方还如何控制她?

秦小姐走的时候并没有来向我告辞,没有那个必要——离开了“夜天使”,我们再无瓜葛,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的朋友,只有林夕颜,我们曾经心心相印,血脉相连。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她在哪里!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我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想起过去的一年。想念夕颜,想念自己的另一半。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那样发呆的时候,在想会不会有另外一个自己,在时空的另一头徘徊生存?

这个我不知道那个我在做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另一个我的存在。

所谓镜中花,水中月,谁知道谁才是谁的影子?

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虹◇桥◇书◇吧◇

第68节:尘埃落定谁是谁的前缘(2)

初冬,不是太冷,梅州难得一见的干爽天气。

树落了叶,光秃秃毫无解释地展览着离别的哀伤与无奈——秦晋走了,乾仔走了,阿容走了,夕颜走了,阿坚走了,连秦小姐也走了……多像一棵树?!

但是会有新的人来到的,会有新的叶子长出来。俱乐部,本来就是风萍浪聚的地方,没有根,也无形。

有影子遮住我,我叹一口气,抬起眼,看到一个美丽的女 人——云岫!我妈妈!

“妈?”我惊得几乎跳起来,但是狼狈的身子不允许。

妈妈捺住我:“别乱动,小心闪着腰。”

“妈,你怎么来了?”我仍不能接受这事实,只疑眼前是个梦 像。

“是你一个叫林夕颜的朋友通知我的。”妈妈卸下背包,“不请我进去坐吗?”

又是夕颜,是夕颜通过媒体辗转找到了我妈妈——她当年的偶像。

作为公众人物的女儿,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我想找夕颜,穷天极地都没有办法;但是夕颜找我妈妈,几个电话就可以办妥。

不知是因为自己也要做妈妈了,还是因为终于又听到夕颜的名字,我对妈妈的到来毫无反感,反而有一丝丝欢喜。

多少年来,我们母女第一次温馨平和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关于夕颜,关于梅州,关于我的孩子。

妈妈当年是为了我和姥姥和解的,现在我重复她的路,也要为了即将出生的儿子来重新亲近妈妈了。

纯银的英式茶具,镂花藤桌椅,暖亮的阳光,看起来像一幅画。

“夕颜说你是她的偶像。”我有些喟然,“而她曾经是我的偶像,姑射山神人那样冰清玉洁,代表正直和理智。”

“是吗?”妈妈露出矜持的笑,是答记者问习惯成自然了的那种标准的微笑。

我盯住妈妈,仍然觉得遥远,距离不是一两天形成的,也不可能在一两天消失,但是我知道,我们总会和解,因为我们是母女,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夕颜现在做哪一行?”

“秘书。她打电话给我,态度彬彬有礼,八面玲珑,听得出,很快就会升职了。”

我觉得欣慰。那么说,夕颜到底还是做回圣女了。她的身份,也正适合做一个大公司里的白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对夜总会动辄赤膊上阵你死我活的大起大落而言,公司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几乎算不得什么,夕颜完全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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