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的眼泪(人鬼情系列之三)(16)

晚风轻柔地吹过,她的鸽灰色的长裙在风中“啪啪”地起舞。他揽着她的腰,她倚着他的肩,两人搂抱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往家走着,走向她的初夜,和他的不知第几个缠绵的夜晚。路上,还特意买了些饮料和零食助兴。

路过宠物医院的时候,他说:“去看看那只天鹅吧。”

她温顺地点了头,心仍沉浸在对这个夜晚的患得患失间,毕竟是第一次啊,总有些不舍得。看他随意的样子,大概还不知道她是第一次吧?如果她告诉他,他一定不相信,或者,相信了,便不再要求于她。她看得出,他是那种怕认真的人,他同她,不过是玩。但是,这个游戏,是她发起的,也是她拼命要继续的,即使是玩,也得玩得精彩一些。

不,她不要事先告诉他,要等他自己来发现。如果在缠绵结束后,他发现了她的童贞,会不会因此而更珍惜她一些,会不会为此惊喜,或者为此内疚呢?不论是哪一种吧,他总会因此对她更好一点罢?他总是亏欠了她的,这份亏欠会让她手中的砝码更重一些。她看准他是一个虽然不肯负责任却不是不懂得尊重真情的男人,看准他会因为得到了她的第一次而待她有所不同,不同于他以往的那些女人。那时,她便可以要求他只对她一个好,至少,在三个月实习期内,对她好,好给所有嫉妒她的人看。帮她维持一个少女的脆弱的骄傲和虚浮的梦。

她就在这样的浮想联翩中随他走进了宠物医院,没有想到,所有的计划,竟在看到天鹅的那一瞬间,被完全地逆转了。

我是这样地想你。

想你的时候,夜漫长而孤独。

我在给你写信。这些能算是信吗?

发不出去的信能算信吗?

口红

〖这些不是日记,不是信的,终将随着日月尘化的写了字的纸是什么呢?

写满你的名字,写满我的泪——流在无人的暗夜里的,永远不为你所知的泪。

如果可以把眼泪收集,我可以把它们做成一尊珍珠塔来送你了。

摘自阮丹冰《天鹅寄羽》〗

小林原以为今夜会是她的初夜了。

无论怎样的女孩子,初夜都必然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纪念。

她把这纪念珍惜地捧出,像蚌壳珍惜地捧出它的珠,那深藏于心的,用眼泪和风浪磨砾而成的珠。

可是,计划竟会因为一只天鹅而改变——

他们走进宠物医院时,天鹅本是恹恹地伏在沙发上休息的,看到曲风进来,忽然奋力站起,拍打着翅膀迎上来,仰慕地望着他,神情无限欣喜。

曲风惊喜地蹲下身:“哦,小天使,你活过来了!”他忍不住拥抱它,亲吻它的额头。

天鹅似乎对这种亲昵颇不习惯,连连后退,轻轻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它看到了他身后的小林,愣一愣,歪着脑袋,又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她和他。

曲风站起身来,连声向老医生道谢:“真是妙手回春。”付了账,又说:“依您看,它还要住多长时间医院?”

听到这句话,天鹅似乎吃了一惊,立刻重新奔近来,倚住他的腿,状甚依恋。

老医生笑了:“依我看,它其实不必住院的,只要你每隔一天带它来检查一次换换药就好了。它好像很希望跟你回去呢。”

曲风有些惊讶,开玩笑地问天鹅:“是吗?你想跟我回家?”

不料,那天鹅听懂了似地,连连对他点头。

曲风益发惊讶:“你听得懂我的话?”

小林也从她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走近来逗天鹅:“你真的听得懂人话吗?那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天鹅恼了,恨恨地看着她,忽然扑过来猛地一啄,正正地啄在她的手背上。小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差点撞翻了身后的货架。她大怒:“你这天鹅竟然咬人?!”作势欲打。

曲风忙忙拦住:“别打,它不认识你,难免不友好。也许以后熟了就好了。”

“以后?”小林惊讶:“你真的要把它带回家?”

“当然。不然送到哪里去?它伤得这么重,还不能放生。我总得把它的伤养好才行。”

丹冰借着天鹅的眼睛,第一次看到曲风的家。

是个套间,卧房连着厅,比她想像中的还要脏,还要乱,到处扔满烟头,脏衣服,旧杂志,空的酒瓶,以及大堆大堆的乐谱。因为小,也因为简单,厅里的钢琴显得无比巨大,不和谐地豪华醒目。琴台上一盆芳香四溢的栀子花,花旁有双拖带的软缎舞鞋——这使她感到亲切,原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天鹅湖的日子里,有她的花香陪伴着他;却也伤感,再也不必穿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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