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世的左边等你(人鬼情系列之一)(7)

以然惊愕:“什么三千水族?怎么叫我柯一瓢?”

我大笑,扯住他离开歌房,已经走出很远,以然犹自惊魂未定,连连感慨:“早该辞职,何必趟在浑水里。”

经过上次一役,我已深知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传统的大男人,故而投其所好:“以后只得靠你养我。”

“是吗?我答应过吗?我答应过要养你吗?”他故作诧异。

我不依,故意撒赖:“反正我赖上你了,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否则我死了,做鬼也不饶你。”

“哦哦,冤魂不散?”他大笑起来,满脸得意,见牙不见眼。

我于是又知道一条真理,就是男人表面上虽然喜欢口口声声抱怨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实内心十分享受小女人的无赖与难养。当真不叫他们养,才是他们的最大烦恼和丢脸处呢。

无忧说得好:“男人最失败的不是养不起妻儿,而是根本无人需要他们养;而女人最大的悲哀亦不是遇人不淑,而是遇到一个男人就把他当圣人,抱的希望越大,伤害也就越深。”

她又说:“爱情一样需要经营,其过程不比打理一间茶馆来得容易。”

“当你对一个男人说他是世上最优秀最与众不同的一个,重复一百遍,他和你自己也就真相信他的确是那样一个人。”

句句都是至理名言。

就像以然,也许不是世上最好的一个,甚至不是一个令我满意到十分的男人,但是我只遇到他,而且他已经比我遇到的其他所有男人都好,除了归降,我又能如何选择呢?婚姻原本就同工作一样,或多或少总有一些委曲求全的成分,但是看一个老板的脸色总好过去侍候许多人的眼色口角。我只得面对自己的抉择,而且越早清楚认识对方越好。

我有些理解以然当初对我的调查了。虽然仍不能完全平和,但是也只得劝服自己。不然又怎么样呢?

看,不等结婚,我已经对对方不合理行为渐觉麻木,但这应该是一种好现象,证明我不会因为幻想破灭而日后受伤。何况,如果不嫁给以然,又怎能有机会对他给我的诸多伤害有效地还以颜色呢?

我“呵呵”冷笑,努力将唇角扭作狞恶状。

无忧失笑:“大灰狼想扮小白兔难,小白兔想一下子就变大灰狼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我也不由地笑起来。

辞职后忽然多出大把时间,泡在茶馆的机会更多了,我同无忧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哦不,无话不谈的人是我,无忧,可是口紧得很。这使我们的谈话往往中断。比如:“无忧,我一直想不通,在大连这样一座消费性城市里,为什么不开饭店,却要开这样一间茶馆?又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茶又名忘忧君,而我卖的是水。还有……”无忧停一下,轻轻吟诵,“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因风?”我诧异,“风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无忧微笑,眼中掠过一抹沧桑。

谈话于是到此为止。

又有一次,我问:“无忧,在开茶馆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新闻记者。”

“噢?”我颇为意外,“是哪家单位?”

无忧报出一个相当著名的报社。

我更加吃惊:“那后来为什么转行了呢?”

无忧略略蹙眉,许久轻轻吐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我立刻噤声。做朋友的前提是尊重隐私。世上最可怕的朋友就是恃熟卖熟,当对方说“一言难尽”的时候,死缠烂打说“不妨万言长书也罢”。

我看着无忧,因为长久喝茶的缘故,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茶香气,眼睛和皮肤都像用茶水浸泡过一样,清亮柔和,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那样美丽且聪慧的一个女子,背景又如此复杂,她的身后一定会有很多故事吧?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讲故事和看故事的,另一种则本身就是故事的主角,注定无法平凡。无忧,是后者吧?

她最初的名字一定不叫无忧。可是她既不说,我便也不问。

于是话题又绕回到我自己身上:“我去过以然家了,真令人惊讶。”

“富贵之家。”无忧下四字评语。

我颔首:“过于富贵了。虽然以前看到以然的宝马车,还有他送我的礼物,也猜到他家底不薄,可是显贵到那样夸张的程度还是让人担心。”

“担心什么?一入豪门深似海?”无忧嘲笑。

我只是犹豫不决:“齐大非偶,你说,我同以然会是良配吗?”

“那要看你自己的态度,你觉得你是嫁给了他还是嫁给了他家?”

“他和他家,能分得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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