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十三楼(112)

莫仁不去公司了,他的公司绝对到了无需他指点也可以奋力前行的地步。他现在需要一个让自己可以奋力前行的理由,就是媚儿。

卓玲终于按捺不住来了。莫仁只把她拦在了门外。卓玲本想先问出个理由。可是,她隐约看见坐在窗前穿着莫仁衬衫的女人,她便什么也没有问。一切都可以省了,连她准备好的巴掌也省了。昨夜,她又何尝不是一番云雨柔情。不必矫情了。

“祝你好运吧。”

“谢谢,也祝你好运。”

七天七夜,莫仁守在家中,断绝一切来往。

七天七夜,没有灯,没有电视,没有安眠的白色小药片,

七天七夜,只有肆意,只有做爱,只媚儿,媚儿只叫他“秦生”,他便做了“秦生”。他不介意,反正是场游戏。在网上,他叫“不言”,“臭虫”,“妙龄”,“五毒俱全”,……如今,“秦生”便“秦生”,做了媚儿心中旧日的公子,只要她喊着快意,喊着兴奋,把自己当作相公般侍奉又什么不好?

直到第八天。

第八天的早晨,阳光极好,照在空白的床上,媚儿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五千八百圆的人民币,两千四百圆的美钞。莫仁知道,梦终于醒了,那便是梦的代价。媚儿是个幻影,破了。那个女人无论是谁,终是个骗子。再荒谬的故事总有人去听,再粗浅的谎话也有人去信。或许,不是真的相信,而是不愿去相信,他宁愿意相信离奇就是现实,他呆板的生活就需要这个。

今天,她走了,走就走吧,走的挺是时候,钱就送她了,无所谓。毕竟三十五了,也架不住这夜夜笙歌。

他要去公司了,他总是有事业的男人,穿好衣服,拉开房门,亮烈的阳光直刺下来,没一点遮拦。莫仁有些恶心,头晕。他“砰”的把门关上,瘫坐在门后那片黑暗里,他恨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玩了这个粗鄙的花样。他也恨自己,明明是个游戏,心为什么会痛。他不知道该恨谁了。

莫仁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平静,他痛恨这种平静,他不时的想起与媚儿不羁的疯狂。他过起禁欲的生活,他见不得女人,见了就烦,尤其那种风骚妩媚的女人,恨不得上去煽她两个耳光。

夜里,他总要步行回家,期望门前的壁灯下,会坐着个围蓝缎的女人,抬起头,问一句,“相公,你回来了。”可那只是幻想,门前永远是空落。

他开始有幻觉,感觉偌大的屋子还藏着一个人。总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睡在他床上,或是在他上网的时候,坐在窗前,穿着他最大的白色蓝条纹衬衫,可那衬衫正穿在他自己的身上。他有时还会听到身后的一声轻笑,转过头,只是一闪而过的亮点,却分明是条晶亮的小蛇……他吃安眠药也睡不着了,他赤着身子只穿那件白色蓝条纹的衬衫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打开电视,看新闻,这个节目最热闹,许多张面孔叫嚣自由与和平,全世界打得一塌糊涂。他开始像头猪,拼命的吃东西,上网,看电视,都在吃东西。连公司开会也在吃薯片,“咔嚓咔嚓”,全公司的人都在看,怕什么,我是老板我怕谁?

一天,莫仁捧着泡面看电视,一则新闻拉住了他的神经,在某某高尚小区的一幢别墅前发现一个自称是古代人的女子,赤身裸体,只围了一块蓝色的绸缎。警方怀疑她精神上有问题,已移交本市精神病院。莫仁突然大笑起来,“是媚儿,是媚儿。”

第二天,莫仁去了精神病院,自称是媚儿的朋友。一个穿淡粉制服的年轻护士领着他找到媚儿,那真是媚儿,依旧是如水的长发泻下来。只是那双眼没了往日灵秀的光泽。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一群疯子在打打闹闹。她笑的像个傻孩子。

他说,他想和她单独坐一会儿,护士便出去了。在关门声响起的一刹那,媚儿竟笑的格外狡黠。此时的神情,莫仁更像是个精神病。

媚儿轻轻拉开领口,露出条碎钻镶成的蛇,一闪一闪的。再往下,就是莫仁朝思暮想的娇嫩了。

“这是我装疯卖傻才保下东西,都是为了你呀,相公。”

“我是唯一来看你的‘相公’吧?”

“……”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吗?”

媚儿不笑了,垂下头,长发也垂下来。

“因为那个该死的骗子。”媚儿忽然暗淡了下去,“他要去英国读书,差了二十几万,他便想出这么个主意。在北京,我找了十二个男人,凑齐了这笔钱,他便走了。他说日子好过了会带我去的,可是一去就杳无音信。所以我想去英国找他,可我需要钱,这个办法在北京行不通了,于是我就来了上海。这个骗子,和你长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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