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十三楼(48)

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两个幽魂。

那是君野,还有青广。他们死了。他们还在一起。

他们随时等待辛凉略一走神就扑上来……

辛凉背抵冰凉的墙壁,瑟瑟发抖,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牙齿格格地响……

突然,门响了。

轻轻地叩。那应该是一只虚弱的手,无力,但很固执地叩击。青广临死前的手臂是虚弱的,辛凉记得即使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怀里,也总是软绵绵地滑落。而君野,他总是幽幽叹息,像深井里打捞起的凛冽月光。

君野总是叹息。门外的叹息声那么近。

他们来了……

一道黑影倏地掠起,蜡烛熄灭。

无尽的黑暗。

橐橐橐……叩门声裹着风雨刺进辛凉的心底。她摸索枕下的匕首。她要杀死他们。手臂陡地一阵灼热并很尖利地疼,怀中多了一个温热的毛茸茸的东西,她“啊——”地尖叫起来……

楼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小辛,是你在喊吗?房东在门外问,怎么了?

辛凉啼哭着点亮蜡烛,床下的黑猫弓着身子凝视辛凉,两只眼睛一如两盏泛着绿光的灯笼。再看自己的手臂,分明是猫爪锐利的划痕,渗出殷红的血。

自这夜起,辛凉又看见君野和青广了。

他们飘来荡去。他们固执地敲门。辛凉无法不失声尖叫。房东最初还上来查看几次,后来竟就懒得来了。房东女人冷冷地笑,你一住进来我的院子就闹鬼了!

辛凉想再换所房子。她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搬家。

只是初搬来时一次付给房东一年房租,而他们是断然不退还的。辛凉舍不下那些钱,只好住下,夜夜惊恐。

有时实在熬不过就喊了洪含睡在她的沙发上陪她,有时余小满也会来。他们在,辛凉就能睡个安稳觉。

只是,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能一直陪伴谁呢?

辛凉对余小满说,等房子到期我是一定要搬的!

搬到别的地方就能安然吗?余小满说,我倒真想见到君野,问问他一直缠着你做什么?你说,那敲门的会不会真是他们?

一抬眼望见辛凉的惊慌和嫌恶,余小满讪讪地笑了。

辛凉终于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余小满请了假陪护她。

小满,谢谢你一直待我这么好,我不知该怎样报答你。辛凉说。

客气了吧,我和君野是好朋友,余小满笑着说,虽然他不在了,但他的朋友依然是我的朋友。

辛凉不说话。

沉默半晌,辛凉说,你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君野是Gay吧。

余小满沉默。

你不应该对我隐瞒的,辛凉说着就流了泪,这辈子,我也许就这样每天受着惊吓,然后死去。

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身体还很虚弱,听说病人更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余小满取过包,对辛凉说,我明天得回去上班了,你自己多保重。

余小满离开后,辛凉恹恹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

死亡。她突然不那么恐惧死亡了。

或许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君野,青广,就让他们都来吧。伸着长而冰冷的手,把这苟延残喘的命索去。大家做个了断。

那一瞬间,辛凉竟很是渴望再见到君野和青广。然而,病中那几日宛如风和日丽时的海面,无波无澜。

这天,天色阴郁,看样子要下雨。黄昏时果然下起大雨。

辛凉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室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昏黄黄。雨点撞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响。黑猫蜷缩在沙发里,不时机警地睁开眼睛扫视房间,盯盯窗外又望望昏昏欲睡的辛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猫突然“喵”地跳向床,扑在辛凉枕旁。辛凉一惊,腾地坐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是静的。静得似乎不真实。

辛凉眯着眼又陷入昏睡。恍恍惚惚觉到周围起了变化。

君野和青广在窗前拥抱。他们冲着辛凉微笑,并招手。辛凉缓缓地从床上站起来。

下床。赤脚踏过冰凉的地板,向他们慢慢走去。君野和青广微笑着向她招手。

辛凉说,你们来了,真好。

她伸手去牵他们。明明已经触到却扑了个空。一转身,他们在身后。再伸手去抓,又不见了。

如此反复,辛凉终于疲累,瘫倒在地板上。

又不知过了几时,细碎的叩门声惊醒辛凉。

她缓缓地挣扎起身,猫一样无声地走到门前。贴了耳在门上,听那熟悉的叩击,还有幽幽的叹息。她猜是君野和青广在外面。她已经不再害怕。

一个渴望死的人,没有什么再是可怕的。

辛凉轻轻地但很果敢地拉开门。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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