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大清后宫)(32)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绮蕾”两个字,乍听之下,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但是看到皇太极期待的目光,他才知道的确有人提到了绮蕾,那就是皇太极,在自己想起她的同时,自己的敌人也同时想起了她,多尔衮不禁苦笑,原来和他灵犀相通的,竟然是自己的手足兄弟,生死仇人。

只听皇太极说:“袁崇焕死得这样惨,他的女儿现在虽小,将来难保不为他报仇,说不定,可就是第二个绮蕾。朱由检斩草不除根,就不怕贻虎为患吗?”

多尔衮明白,这是皇太极在探听自己的消息,其弦外之音就是:曾经以报仇为己任的绮蕾,现在还记着那份灭族杀父之仇吗?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他当然不能承认绮蕾已经视复仇为生命存在的惟一理由,然而也同样不能说绮蕾早就忘了,如果皇太极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你能够确定吗?届时,他又如何回答。

当下多尔衮咳嗽一声,含糊回道:“我走之前,绮蕾已经身体大好,听福晋说,她还曾打听过烧水银做粉的办法呢,说是叫什么飞云丹。”

皇太极一听之下,心怀大开,若是一个女人开始着重于妆扮,那就必然不舍得死了,既然怕死,当然也就不会再想着仇恨啦刺杀啦这些个危险勾当。当下再无疑虑,大笑道:“女人呀,就是喜欢打听这些调脂弄粉的功课,这和我那两位妃子一模一样,临来之前,我这里出生入死,她们可不管,只惦记着要我帮忙淘澄什么画眉用的青雀头黛。”

范文程笑道:“说到女人妆面,我这里有一张汉人贵妇制作珍珠粉的方子,大汗不妨拿去送给贵妃,保管贵妃高兴。”说着从靴里取出一张贴子来。

多尔衮与皇太极同看,只见上面用极工整俊秀的蝇头小楷写着两个制粉方子,一曰珍珠粉,乃是紫茉莉种子捣取其仁,蒸熟制粉;又一曰玉簪粉,是将玉簪花剪去花蒂成瓶状,灌入普通胡粉,再蒸熟制成玉簪粉;旁边又有一行小字特地注明,珍珠粉要在春天使用,玉簪粉则要在秋天使用,另外用早晨荷叶上的露珠与粉调和饰面,效果更佳云云。

皇太极诧异:“范学士何以将这些妇女调脂弄粉的方儿随身携带?我听说汉明朝廷几个皇帝都有上朝前敷粉的习惯,那些宫人太监都专心致志地钻研涂脂抹粉之道,和女人一样穿衣打扮,恶习流及宫外,以致许多汉人男子也多喜欢油头粉面,你虽然在满洲军营长大,到底是个汉人,莫非也有这喜好不成?”

第5章 一个妖孽在睿亲王府悄悄地炼成(6)

范文程笑道:“大汗千万别误会。我自幼便跟随父亲投诚天命金国汗,一应吃饭穿衣早已与满人无异,怎么会有敷粉陋习?说起这方子,却与袁崇焕大将军有关。大汗以为这方子是哪里来的?正是袁将军的夫人亲手所写,探子因缘巧合得到这张墨宝,送邸报的时候一并夹送过来。我因敬重袁将军为人,且有‘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终因我而死’之憾,所以随身携带,是为纪念之故。”

皇太极听了叹息:“这样说来,这张方子着实难得,你随身收藏,连上前线也不离身,自是看重故交,珍贵怀念之意,却轻轻一句话就将它转送贵妃,可见对我忠心。然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若收下,岂不伤了你这一份怀旧之心?”

范文程笑道:“大汗何出此言?范文程对大汗一片忠心,便是要我的头也绝无二话,何况区区一张胭脂方子?况且我一个大男人,收着这方子也是无用,若能令贵妃娘娘解颐一笑,这方子便也得其所哉了。方子若有知,想也是愿意的。”

皇太极也笑道:“这样说,我便收下了。所谓礼轻情意重,我不仅要代贵妃谢你,更要替我自己多多谢你这一片忠心。”

多尔衮听他二人对话,暗暗叹息,他自幼习武练射,哪里想过献一张脂粉方子也可以表忠心立大功呢?这范文程不禁精通布阵,更长于攻心之术,长袖擅舞,八面玲珑,皇太极有了这样一个城府深沉计策百出的谋臣,真可谓如虎添翼,天假其年。莫非,他果然是真命天子,有天神相助么?

第6章 睿亲王妃成了绮蕾的义母(1)

六月,大军还朝,多尔衮的睿亲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宴开连席。

绮蕾照旧没有出来应酬,却在第二天晚宴后,主动遣婢女请王爷往后花园一叙。

多尔衮不以为意,以为是老鸨找他有什么话说,无非是邀功索赏。可是打起门帘时,才发现屋子里只有绮蕾一个人,她正在梳妆,坐在铜镜前,浑身珠翠,专注地往发间插一朵新开的芙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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