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未了情(人鬼情系列之十一)(1)

[人鬼情系列之十一]《今世未了情》作者:西岭雪

简介:

本书讲述的是一个现代版聊斋故事,其中以“阴间”、“阳间”两线贯穿讲述了一个现代和一个古代的爱情故事:据说逃出地狱的魂灵如果能够在既定的日子里拾回自己生前所有的脚印,并带回她所爱的人的灵魂,便可以与他拥有来生缘。于是,盲女钟无颜借助六十年前枉死的老鬼二郎的帮助,打破阴阳界,还魂到人间,誓要找到裴令正共谱一段挚爱恋曲,如果失败,她将魂飞魄散;如果成功,他则少年夭亡。

而武生鬼二郎,六十年前在苏州河畔等待私奔的情人至死;六十年后在黄泉路上继续他的守候与等待。这一次陪同无颜重返人间,他终究可以找到当年爽约不至的情人韩翠羽吗?当年她到底为什么失约?六十年红尘滚滚,她如今花落谁家,魂归何处?

六十年前与六十年后的记忆抵死缠绵,人间与冥界的传说纷纭杂陈,光怪陆离的故事只是外壳的包装,用生命与灵魂倾力诉说的,终究还是那个永恒的话题——至爱无悔!

第一章 阴间:奈何桥

黑。盲人一样的黑。天地洪荒、混沌未开一样的黑。

黑暗中有许多声音重叠在一起:风“呜呜”地哭泣,河水幽咽地流淌,小鬼甩动鞭梢驱赶亡魂的声音……蛩鸣声、鸟啼声,远远地还有凄厉的惨叫声,像狼又像虎,不知是什么野兽,也许是人。

无颜猛地省起,那真的是人,是一个人疼极了的嚎叫声。有些人生前比野兽更凶残,有些人死后比野兽更痛苦——这是人在炼狱里被折磨后,疼得受不住了的哭声。

那么多的花魂鸟魂,开时疏影横斜,死后暗香浮动。无颜走在河岸边儿上,循着死玫瑰的芬芳,听着杜鹃魂的呜咽,却看不到任何光亮。她早已习惯了目不见物,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生前根本就是个瞎子。

她只是觉得渴,赶了这么久的路,茫然无望地向前走着,一直向前走,始终不让停下来——不都说死亡是永远的安息吗?为什么她的死亡之旅如此辛苦?

风从水面吹过,带来阴冷的气息,泛人肌骨。那淅沥呜咽的,是黄泉吧?

她立住了静听,水声潺潺,远而空灵,想必那河是深不见底的。无颜不愿意再走,她并没有一个方向,也根本不曾想去任何地方——如果不能去裴令正那里,那么去哪儿又有什么不同呢?

河水贪婪地涌动,像是渴望吞噬,几千几万年的冤魂都填不饱它,即使整座山沉下去,也会不留痕迹的吧?无颜站在河岸边儿上,有种纵身一跃的冲动——她已经死了,就算投河也不过是死第二次,有什么分别呢?水声使她益发干渴,她已经走得很累了,而且绝望,好想停下来喝一口水,即使人们都说黄泉水是人间的眼泪所聚,又苦又涩,她也都顾不得了。

然而冥冥之中有种力量牵扯着她,不许她跳,也不许她过久地停下来,她只得继续向前走……走……从生到死,从人到鬼。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我叫钟无颜。

两千五百年前,中国有个着名的丑女叫做钟无艳,她五官平庸,没有丝毫俏丽可言,所以“无艳”;而我,我是一个盲女,双目看不见任何的颜色,所以叫做“无颜”。

自从出生那一日起,世界对我就是一片黑暗,我依靠温度的变化判断日与夜,根据香味分辨鲜花与食品的种类,对事物的形状与材质一触即懂,感觉灵敏得几乎可以不使任何陌生人察觉到我是一个瞎子。

我痛恨人家喊我“瞎子”。

盲人也是有名字的,名字就是给人喊的,谁会好端端在大街上对一个明眼人喊“喂,那个人站住”?但是他们在背后议论我的时候,却只会用代名词说“哎,那个瞎子最近好吗?”“你可知道瞎子的新闻?”“瞎子这回又考了全年级第一,真不知道是她用功过度还是老师同情心过盛!”之类的话。

不过是视力上有一点儿问题,然而人人都当我是怪物,几乎想将我踩扁踏碎,开除出地球。这世界上道德品格有缺陷的人不知有多少,不见得别人也同样会以如此的态度和口吻来挑剔他们——难道盲人比混蛋更可耻?

这是无颜十五岁时写的日记,充满愤世嫉俗之辞。然而十五岁以后,她不再怨天尤人,笑容日渐明朗,态度益发从容,她在日记里写道——

阳光很暖,照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提醒我生而为人的快乐。终于考进江中大学历史系,感觉仿佛新生命开始。

从小到大,无颜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交给了日记,开始还用盲文,后来就坚持像普通人一样用圆珠笔写字,再后来有了电脑,就开始学习五笔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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