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人鬼情系列之十二)(64)

“非也,旁观者清是真。”

“那你肯不肯原谅我哥?”琛儿反攻,“我哥也只是犯了一回错,又非十恶不赦,你肯原谅他吗?”

“我当然原谅……”

“可是原谅同重新开始不是同一回事,是不是?”琛儿抢着打断她,“所以说旁观者清只是假象,当局者迷才是真情。”

“可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琛儿激将,“除非你打算和我哥破镜重圆,否则别劝我包罗万象。”

天池词穷。看来琛儿这回是真的怒了,不然不至于这么辞锋犀利。有些人一生气就说不出话来,有些人则越生气越伶牙俐齿,唇枪舌剑,琛儿显然属于后者。

沉默了一会儿,天池才讪讪然换个话题:“还没听你说起南行见闻。”

“我真没什么事儿。”琛儿心虚地说。

天池不禁笑了:“我说昆明见闻,不一定就非要出了什么事儿呀。这么急于表白,是说给我听还是给自己听?”

琛儿脸上一红,顿了顿才说:“看到许峰这样,我还敢有事儿吗?”

“那么,本来是打算有事儿的?”

“不知道。”琛儿翻了一个身,烦恼地说,“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特别开心……很久都没那么开心了,高兴得想笑又想哭的,好像又回到大学那时候了……不对,大学的时候我还傻着呢,没那么敏感。就好像初恋的感觉,患得患失的,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活起来,特别脆弱,碰哪儿哪儿疼,时时刻刻都想流泪,可是又忍不住要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那么开心过了……”她越说越说不清楚,用长长的一声叹息代替了。

她并没有说“他”是谁,然而天池是知道的,并且已经听懂她所有未出口的话:纵然这不是恋爱,然而琛儿追求的却是恋爱的感觉。

琛儿已经太久没有恋爱的感觉了。

婚姻未必是爱情的坟墓,但是夫妻共事,而且是共同打点一家入不敷出的小公司,却必然会扼杀所有的爱与温存,将热情雪藏。

天池有些心疼自己的好朋友,可是死里逃生的过往让她知道:太追求完美,往往只会得到更多的破碎,或是破碎得更加彻底。

爱情,是一件奢侈的事;婚姻,需要迁就和妥协;两个人走到一起,是一个不断磨合的过程,就像砂砬与蚌磨在一起成就一颗珍珠。人们看到的,只是珍珠的光泽,谁会理睬那些以往的眼泪与疼痛呢?

她叹一口气,望着天花板说:“爱情,说到底终究是两个人的事。加多一个人,就不是爱,是劫。”

“我这不是遇到劫了?”琛儿苦笑,“许峰进局子了,我呢?我是不是要浸猪笼?”

“你觉得你违了妇道了?你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嘛。”

“这个‘事儿’,用什么标准来定义呢?现在人动不动就说‘出轨’,那个‘轨’,又横在哪儿呢?”

琛儿忽然神经质地“嘿嘿”笑起来:“要说出轨,我们夫妻俩算是都出了:一个是精神出轨,一个是肉体出轨。五十步笑百步,一对儿奸夫淫妇,半斤八两,天作之合。”

话说得恁是刻薄,天池不禁皱起眉来:“何必把自己骂得这么毒?”

琛儿不理,长长叹息:“好久没试过有人追的感觉,有个人把你看得天仙下凡一样,时时用眼睛供奉着,那真是一种享受。”她忽然翻个身,望着天池说,“真奇怪,以前你做经理时,还常常有客户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明明比你漂亮,怎么竟没人光顾?”

天池诧异,琛儿竟会忌妒她?她安慰:“那是因为有小峰时时在你身旁的缘故,行内都知道你们是夫妻档,谁还敢插脚进来?”

“一定是那样。”琛儿更深地叹息,“所以说何好才难得,每天看着许峰进进出出,还会把我放在心上。”

她到底还是把何好的名字说出来了,天池听见,几乎惊心动魄,越发小心翼翼地说:“大概是我自己的路走得太曲折失败,便特别希望你的路可以走得顺些。这就好像越是不争气的父母,对儿女的寄望就越高……”

琛儿再烦恼也被逗得笑起来:“平白无故,把我贬低一个辈份,你怎么自比起我的妈来了?”

天池说:“我死里逃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的,还不算是前辈吗?何况我结婚比你早,眼瞅着又要结第二回,总算比你有经验,算是过来人吧?你总得听我一句,惜取眼前人吧。”

琛儿听着,觉得有些刺耳,天池的这些大道理都说得很对,太对了些,只是一个月不见,她似乎世故圆滑了许多,活得兴头头地,虽然与人为善向来是天池的个性,然而这般地通情达理总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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