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孟婆汤(人鬼情系列之八)(28)

箭射中了她,血像水一样喷出来,她翻身落马。

然而他看也不看她,便打马自她身上跃过,一路前行。

纷沓的马蹄溅起落雪,将天地连成一片,骑手们在雪中呼啸奔猎,而他的身影,永远 是最矫健出色的。

逐鹿中原,谁主沉浮?

所有的男人都有帝王欲,称霸武林和九五至尊,是一样的英雄。

他们视荣誉为生命。在胜利面前,自己的生命也可以置之度外,何况他人?何况一个 微不足道的小婢女?

她丝毫不怪他,即使匍匐在地,血洒在雪地上,溅开万朵梅花,她不会怨怪,也不会 觉得疼,她的心里只有公子,没有自己。她拼力地欠起前身,向着骏马奔去的方向热切地 喊:“公子,快呀!”

公子很快,公子射出了那致命的一箭,同时,他自己也像是一支最锋锐最迅捷的箭, 排众而出。他盔甲上的银钉比雪光更亮,而他的眼睛比枪尖更锋锐。

他猎到了那头鹿,将它高高地叉在他的枪尖上,招摇炫众。

所有的人都围着他吹呼庆架,她扶着一截随手砍的树枝,艰难地走向他,怯怯地叫: “公子。”

然而她的声音被烟没在人群中,他的眼睛从来都看不见她的存在,他甚至没有问一句 他那可怜的小婢女是否还活着,便高高地骑在巴,一路呼啸奔回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

冰蝉和苏慕并肩徜徉在古城墙上,徜徉在天地之间,古代与现代的交界点。

不远的钟楼上有人在敲钟祈福,清越的钟声穿过尘嚣与雪幕,铿锵而来。

晨钟暮鼓,还有哪一个城市会比西安更具有历史的壮美?

然而冰蝉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的美妙,想起的,都是比雪更加冰冷的忘记。校场围 鹿,雪中坠马……那一次,她整整爬了三天,才穿过那片看上去遥无边际的雪野,回到山 标里,然后苦苦哀求一位好心人将她送回苏慕遮的身边,而他,竟然从未意识到丢失了她 ……

雪冰蝉觉得恐怖,世间怎么会有那样的爱情?充满了罪恶与残忍,极度的疾情与极度 的负义,让一个现代人不能置信,不可理解。她几乎要拒绝相信,那个爱上一个毒药一样 的男人的痴心女子,就是她!

她回头,看着身边的苏慕,觉得他如此亲近又那样遥远。他们之间,隔着上千年的历 史沧桑,如何能再走到一起?江湖夜雨十年灯,相逢一笑泯恩仇,说起来轻松,真要做到 ,谈何容易? “冰蝉,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苏慕看着冰蝉的脸上忽悲忽喜,关切地问。

冰蝉低下头,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答:“校场围鹿。”

苏慕忍不住叹息了,他当然也记得那一场无情的狩猎。当时的苏慕遮,可以打马跃过 雪冰蝉的身体而不见,今世的苏慕,却清楚地记得每点第一滴。

世间事,一饮一喙,莫非前报。他们之间的那笔账,岂是三言两语交代得清的?

他觉得心灰,不忍看到往日神采飞扬的女经理雪冰蝉自从和他在一起后,一天比一天 变得憔悴。“冰蝉,如果见到我真的让你这么痛苦,”他看着冰蝉,艰难地,一字一句地 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苏慕,我昨晚梦见你了。”雪冰蝉顾左右而言他。她真怕苏慕再来一次失踪,她明 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见他,可她是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怎能让他轻易言去?

她挽着他的手,踏过城头薄薄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我梦见你,在一个绿色的湖 畔,我们踏着黄叶散步,你对我吟诗……”

“是范仲淹的《苏慕遮》。”

“是《苏慕遮》。”冰蝉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来,“曾经有人每天给我送花,卡片上 没有名字,只有一句诗,合起来,组成一首词,那个人,是不是你?”

“是。我给你写着:麻将赛场见。我就是因为知道你要参加麻雀赛,才去报名的。”

“原来是你。”冰蝉唏嘘。原来是他!

“你原来以为是谁?钟来?”苏慕问。

冰蝉惊奇地瞪大眼睛。

苏慕:“我听说他一直在追求你。”

“他向我求婚,”冰蝉承认,“我还没回答他。”

“钟来是个好归宿。”苏慕居然这样建议。

冰蝉再次瞪大眼睛:“你说我应该接受?”

“当然,失去这个机会,你很难再遇到更好的选择。”

冰蝉愣愣地看着苏慕,一时气恼过度,竟不晓得反应,只听他侃侃而谈:“冰蝉公司 和钟氏企业是房地产业的两在巨子,如果两家能够联手,无异于如虎添翼。以经济合作为 基础,是这个时代最稳定的一种婚姻模式。而且从那天赛场上就可看出,钟来对你小心翼 翼,追求你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企业合作,而出自一片真心。无论从外形到本质,他都是 整个西安甚至全世界可以找得到的最适合你的天生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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