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孟婆汤(人鬼情系列之八)(3)

其实那小姐的眉眼也说不上有多么精致,分开来看,她的五官都还平常,只说得上端 庄秀气罢了,可是组合在一起,就变成国色天香,有一种高贵的气度,有一种脱俗的风韵 。

仿佛有暗香袭来,苏慕生平第一次因为美色而忘了自己。

连自己都忘了,更不要说未婚妻小荷。

小荷真是想不生气都难,甩下他转身就走。他也不知道追,还提线木偶似地跟在那小 姐身后亦步亦趋,直到人家上了车,车子不见影儿了才回家,还神思恍惚的,跟中了邪一 样。

当晚,小荷同阿慕进行了自同居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谈话,问他:“你到底有没有真正 爱过我?”

阿慕茫然地看着小荷,半晌没有答案。

小荷叹息,当时便想过是不是应该分手了,然而想到他们两年间的感情,又觉割舍不 下。为了一个从天而降乘风而去八杆子打不到的陌生人,至于要闹到分手那么严重吗?反 正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没必要为了捕风捉影的干醋让自己烦恼。

她决定再给阿慕一次机会。

可是前天,两人去看楼的时候,竟然冤魂不散地,又和那小姐遇上了,而且还不费吹 灰之力地弄清了她的身份——看不出她年纪轻轻的,竟然是那家冰蝉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 ,叫雪冰蝉,公司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再次面对苏慕灵魂出窍般的痴迷表情,小荷深感绝望,不禁有种在劫难逃的感慨,一 切,都是注定的吧?

房子自然是没有买。

小荷终于正式提出分手。而苏慕,竟然毫不挽留,还神经兮兮地长吁短叹,念了句不 知是诗是词的东西:“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惘然你个头!”小荷再也忍不住,拎起行李叫上斑点就走了,没忘记把门重重地摔 了一声,踢了两脚,嘴里还骂着:“王八蛋,饿死你算了!”

苏慕真的很饿,但是当然不至于饿死。他在屋子里呆呆地坐到天黑,饿得肚子咕咕叫 了,也就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出了家门,一径往街角的面馆走去。

对于小荷的走,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惋惜还是释然,同居两年,七百多个日子,他们之 间的感情早就混淆了,偶尔的缠绵温存,到底是因为习惯呢还是兴奋,或者干脆,是生理 周期?

就像这辣子拌面,陕西人从小吃到大,吃成了习惯,能说得清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 惯吗?

小荷问他有没有真正爱过的时候,他自己也在问自己,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答案。两个 人走在一起两年,既然已经有过结婚的打算,自然是动了真情的。可是内心深处,他早就 有些厌倦了。厌倦小荷的没完没了的抱怨,惦记一件明明买不起的名牌服装时啧啧咋舌的 面相,搬弄办公室是非时酸溜溜的笑,甚至包括她在床上永恒不变的姿态以及假装兴奋的 叫声……但是这一切,他都从来没有跟小荷说过,甚至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露过。

本来嘛,像他这样一个人,贫穷,失败,孤单,又倒霉,吃饭能吃出砂子,买衣服买 到长短袖儿,在家里走来走去都会平白绊一脚,喝口凉水都得剔牙的,只要有个女人肯跟 自己过,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他的确打算要和小荷过一辈子的,只要她不提出分手,他便绝对不会提出,而且,作 为一个男人,他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好好照顾她一生;然而,当小荷决定斩断两年的情缘 离开他,他却也并不觉得多么遗憾,反而有些如释负重似,并且庆幸好在没有带她回去见 母亲,免得一场解释,真是有先见之明。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薄情的人。

只有真正薄情的人,才会在两个小时内就忘记两年里积累起来的感情。

但是另一面,他不过只见了雪冰蝉两分钟,却为什么整整两个星期都念念不忘呢?

是“艳遇”?亦或“遭遇”?

遇到雪冰蝉,让他忽然清楚地意识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是多么地不同,意识到即使 是他这样一个又衰又麻木的男人,也会为了一面之缘的美女而心动,甚至甘愿改变自己生 命的轨迹。

他不明白雪冰蝉为什么会给自己那样大的震撼。

当然,她美丽,眉目清朗,端庄飘逸,就像从时装杂志封面上吹口气走下来的,并且 ,神情举止间有一种高贵的气度。但是,他苏慕好歹也算得上学贯中西,平生见的美女不 在少数,何况,那女子美则美矣,也没到天姿国色的份儿上,终究是红尘中一个普通的漂 亮女人罢了,又不是真的天仙,何以让他这样丢了魂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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