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是她吗?是她吗?冥王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但她那样的牙尖嘴利,她是那样的咄咄逼人,怎么会是哑巴呢?
他不由自己嘲笑一下自己,可能真是太想她了,都想到失去了判断力了。
“这个哑女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冥王,你说特别的地方,我倒想起一个,她发高烧那一会,衣服都被汗浸湿了,我帮她把衣服脱了,居然发现她胸口有一朵美丽的花儿。”
“你说什么?胸口有花?”
“是呀!”九儿奇怪冥王的激动,因为他已经站了起来,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不过也是,有谁胸口长花的,也难怪冥王惊讶。
“那花红红的,开得很艳的样子,似乎是长在她身上似的,那花——”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怒吼,吼声焦躁。
“胡虎,立刻带人去乱葬岗将哑女带回来,如果她有什么事,谁也别想活了!”说完就像发疯一样冲了出去。
转眼间就已经不见踪影,胡虎愣在那里,冥王怎么了,怎么突然像失去了方寸一样。
突然他想起冥王最后说的那句话,拔腿就冲去了,再慢一点,找不回来,真的会人头落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冥王紧张成这个样子,平时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做到镇定自若,原来这世间还有东西让他害怕。
等我悠悠醒来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楚庭奕那张焦虑的脸,不是发梦吧,怎么会又到他的寝宫了?怎么又回到他的身边?
我不是被人抛尸荒野了吗?
难道我和他都死了?
大家又都在地府重逢了?我怎么总摆脱不了他,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他身边。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月儿你终于醒了?”他猛地将我抱在怀里,我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月儿,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他俯在我身边,声音沙哑,胸膛起伏不定。
“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一定是受了很多。”他的手凉凉的,抚摸着我的脸,我的眼。
突然什么滴到我的脸上,凉凉的,是泪,他的泪,他这般清冷的男子居然也还有泪?
是不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不会——”他的脸上很憔悴,那如清流般的眼睛有点浮肿,下巴居然有点青色。
这样邋遢的他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了吧?是为我吗?我茫然地笑笑。
“月儿,别这样看着我,你跟我说句话,你跟我说句话呀!你这样我很心痛你知道吗?”
“这段日子你是怎样过来的?”
我怎么过的?小言死不瞑目的头颅,大言插满刀剑的倒在血污中的身体,阴阳相隔永世不见的二哥,对我拳打脚踢的火狸,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冷硬的黑包子,让胃抽搐的树皮,他居然问我是怎样过来的?
我凄楚地咧开干裂的唇笑,但笑得没有声音。
“月儿别这样笑,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将我紧紧抱住,而我依然没有出声,我太久没有说话了,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这样整整抱了我一晚,一晚絮絮叨叨。
他走后我蜷缩在床上不愿起来,现在我已经不想到外面,我已经不想看月,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在这里,静静在这里等待腐烂。
接一连二的御医过来看我,他们叫我张开喉咙,我茫然地把喉咙张大。
他们看完后无奈的摇摇头。
“王,她的喉咙没有事,可能是她不肯开口,心病不是我们药石能治好的。”
第二天天宇来了,一年不见,他显得更加沉稳,脸已经黝黑了很多,这一年多对他应该是一个磨练。
他看了我良久,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在房中静默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里会叛乱,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将你送到那里,你一定很恨我,对不起。”
他原本平静的脸在他讲话的时候因痛苦而有点变样。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我不恨他,是他我才拥有了那么快乐平静的一年,是我对不起他,因为我大言、小言才会死得那么惨。
我的快乐有很多都是他带给我的,而我只是带给他痛苦,其实应该是他恨我,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但我依然没有开口,我似乎真的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我站起来了,对他宽慰笑了笑,然后打手势说我不恨他。
“月芽,难道你真的不肯对我说话吗?我知道你还可以说话,你明明还可以说话,为什么残忍得不肯再对我说一句话?”
我摇摇头,不再理他,蜷缩在床上不说话,天宇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不想看他痛苦的脸,忧伤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