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乳(58)

苏曼来得比左依娜预想的要快。尽管都有思想准备,进门的时候,还是相互嘀溜溜瞪了半天。苏曼还是挺拔的,她的身体总是生机勃勃。左依娜穿的是吉姆郎格的睡衣,这又吸引苏曼多溜了几眼。我看看,我先看看。苏曼说着,径直往里走,一间一间,最后进了吉姆狼格的卧室。这些我太熟悉,太熟悉了。左依娜听见苏曼在卧室里说。左依娜一动不动,呆在沙发上。苏曼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苏曼与这房子里有一股相同的东西,苏曼与之立即融,而她顿觉自己有入侵的难堪。

这些我太熟悉了,你肯定没我熟悉。这些家俱,都是我陪他一起买的。苏曼在左依娜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并且双腿缩了上去,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像自己家里一样轻松随意。我就是这样看电视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朱涵文真是够手段。苏曼又说。

苏曼,我不明白,朱涵文和吉姆郎格什么关系?左依娜点燃一支烟,并不抽,只是看着它冒出青烟,慢慢燃成一段灰烬。

吉姆郎格,是他很久前的名字。他现在叫朱涵文。我操,也许那天吃饭,我该告诉你。

吉姆郎格是我的初恋情人。我跟你说过,二十岁时的第一次做爱,就是和他。

你二十岁之时的事情,和我们现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现在的关系是,我和你,是他同一个时期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接电话,你和吉姆郎格操,我和朱涵文操,也不知操到哪一天才能操出个真相。

你为什么搬出去,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没有分手,只是想让距离来培养一点激情。你看,把你培养进来了。太脆弱了,感情太脆弱了。你要知道,他在上海,还有一个女人,一个等着和他结婚的女人呐!我知道啊,我容忍了,因为他给我快乐,那个女人在我先前就存在的,我不想管他的历史。

他在上海还有女人?!

是,一个放纵他的女人,一个认为只要他快乐,她也就快乐的女人。她知道我的存在,她觉得有个女人在他身边照顾他,她还宽慰。操,这也是爱。

伟大啊!她也许愿意看着他高兴地和别的女人做爱?!左依娜被苏曼的话引出某个角色圈子,她还可以跳出来,进行一点评议。

在我发现了上海女人后,我问他为什么要欺瞒我,他说这是对我的保护,他不想伤害我。我操!行为上他已经构成伤害,难道欺瞒真成美德了?现在已经超过了我忍耐的度,我也说服不了自己。

你们做起来,感觉,好么。

非常好,每天都做,每天。

左依娜似乎被虫子咬了一下。她看到吉姆郎格在苏曼身上劳作的情景。他的身体被她的身体抛得老高,说不清谁是弹簧。当然,她知道,不管吉姆郎格身体下的女人是谁,他都是那么劳作的。做完他会半靠在床,久久的抚摸女人,手臂套着女人的脖子,抽支烟,说些话,喝点水,把女人安顿好,他才躺下来睡去。像吉姆郎格,在做完爱还能这么细致的男人,很少,也许就是这一点,使女人们总恋着他,恋着他的怀。她和他做起来是最美最好的,他怎么把这种好,也给了别的女人,而且是她这么熟悉的一个女人。左依娜隐忍着心里的痛,苏曼一副快发疯的样子,她不能火上浇油。她出奇地冷静,冷漠,好像事件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两个女人忽然沉默了,好像都在琢磨对方和那个男人做爱的情景,或者彼此在回味那些死去活来的夜晚。

吉姆应差不多回来了,或者,你打一下他的手机。左依娜想尽快结束这种时间。她很想立马看吉姆郎格,看他怎么面对两个坐在一起的女人。她一句话也不会说,她要死死地盯着他,看他还能怎么表演。那个时候,她想,没什么痛苦,有的只是痛快,让一个男人无处躲藏的痛快,撕下他虚伪的绅士面具的痛快。

你在哪里?我在咖啡厅等你,我想见你了。苏曼真的打通了吉姆郎格的电话。左依娜头一回见苏曼这么温柔妩媚,完全不是那个操来操去的女人。吉姆郎格似乎在说没有时间,最近都没有时间。苏曼就说,那我到你家里去,到你家里去。苏曼握着手机,玩弄自己的指甲,过了一会,她生气了,说,为什么嘛?你家里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没有?没有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冷静,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冷静多久?苏曼的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显然吉姆郎格在极力解释,并企图说服苏曼理解他,相信他。但是,吉姆郎格这一次,不能如往那样让她如愿。左依娜听着,心里不断发出阴冷的笑,慢慢的,身体也冷了起来。两个女人看起了韩国电视连续剧,似乎都没节目内容吸引了,都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像那么回事。苏曼伸了伸腿,继续盘起来。但她有些气馁,吉姆郎格的所有措辞,都是因为他现在有了左依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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