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等了谁,谁苦了谁,这些似乎还真应了佛教的说法——因果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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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后,一睁眼见到的是满岐。
脑子里装得太多的东西,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那一日密道的轰然倒塌却仍是深深地印在心里,我紧紧地抓住了满岐的手,迫切地问道:“师……师父呢?”
满岐瞥了我一眼,淡道:“死了。”
我一愣。
“死……死了?”
她说:“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沈珩中了剧毒,我救他出来时已是无力回天。你昏迷了好几日,不过你放心,我晓得你想见他一面,是以也没有埋葬了他。现在他的尸首还在之前我住的院落里搁着。你可以去看看。”
似乎有虫子一下子钻进了我的心里,疼得我眼泪直流。
可是我很快又抹干了泪水。
“我要去见师父最后一面。”我精神恍惚地松开了满岐的手,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榻,连鞋袜也未穿,就直接飘了出去。
上一世我临终前是怨恨师父的,甚至还想过若有哪一日师父爱上我了,定要给他点苦头尝尝。可是后来我死了,我想通了。今生师父没有想通,缠了我这么久,难得我想起了一切,也不再无心了,可师父却是不在了。
沈珩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除去面色青紫外,其余都与常人没有区别。
我站在床边,怔怔地凝望着沈珩的遗容。
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可惜却再也不会睁开来了。刚刚难得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沈珩的身上。
我压根儿就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师父。”
“师父。”
“师父。”
……
再也不会有人温柔地应我一声“阿宛,我在”了,再也不会有人一心一意地为着我了,也不会有人傻傻地在说地府里陪我百年了……
果真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上天注定我和师父有缘无分,我盼了那么久的师父,可我盼到时我已是不在了,如今亦然。
什么怨什么恨,在生命面前都不过是过眼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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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山庄里的人给我备好了马车和人手。
我要带师父回都城。
上一世师父为我做尽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好事,这一世我要做的是好好地抚养我和师父的孩子,让他长大成人,看他娶妻生子,之后我再投胎转世,但我不会奢求与师父再续前缘。
其实折腾了两辈子,我晓得了只有对方真的幸福那便是自己的幸福。
我离开山庄前,满岐前来为我送行,她身后还跟了司马瑾瑜。
我不恨他,即便这辈子我会弄成如斯田地,有不少是他的责任。可是我真的不恨他,他不过是太固执了,固执得有些可怜了。
他现在跟以前看起来有很大的不同,不管是秦沐远还是之前的太子殿下。
他望着我时,眼里没有以前的执拗,而是露出一副傻笑的神情,明明是在看着我,可我看得出来他眼神里没有我。
满岐淡淡地说道:“他被冰块砸坏了脑子。”
我想起之前满岐跟我说过的话,我问她:“你之前说我很快就会有好日子过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他请来的人么?”
满岐道:“你听说过天人么?”
我摇摇头。
满岐道:“天人知天命且长生不老,不过却会一生伴有腿疾。你们前世今生的事,于我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秦沐远逆天而行,我只不过是跟过来扭回天命。他这辈子的结果早已注定。”
我道:“那我师父……”
她道:“沈晏不是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么?他终归走的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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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上辈子师父做尽善事的缘故,尸身放了这么久还也不曾腐烂,若不是脸上的青紫让我晓得他已是身中剧毒,我定会以为师父只是恼我了所以才装睡不醒。
都城路途遥远,我日日夜夜伴着师父,心里头总是想着我们的前世今生,每回情到浓时,总是忍不住伤感。这一世的我比上一世的师父幸运,我有个娃娃陪着,可上一世的师父却只能孤苦伶仃。
又过了几日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师父脸上的青紫似乎在渐渐消退,颜色变得越来越浅淡。
我请了大夫过来帮忙诊断,可大夫见到师父时,却是皱着眉头道:“不医死人。”我这才想起上一世的我是学过医术的,无奈却是不精。
我诊了师父的脉搏,静如死水。
可是再过几日后,师父脸上的青紫就已是完全褪去,变得同正常人一般,只是他胸腔里仍是不会跳动。
到了都城后,我把师父带回了太子府。
单凌和顾盼晴还有沈安都过来了,我想他们定是厌我的。这一世若不是我,师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单凌看起来似乎想说我几句,可是却别顾盼晴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