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镜朱颜(54)

……

萧宁唇上的笑容一滞。

她忽觉眼前的花灯十分刺目,它们仿佛在扯开嘴,极尽嘲笑。

萧宁倏然握拳,指甲嵌入掌心里传来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神色微冷,眸光沉寂,像一湖死去的水。

.

夜色沉沉,萧宁心里亦是沉沉。

她买了盏花灯。

花灯上画了一美人,巧笑倩兮。烛火摇曳,美人眼里波光潋滟,煞是漂亮。

萧宁沉吟片刻后,提着花灯回了平王府。

夜空星光点点,平王府灯火通明,府邸门前的高高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极为喜气。站在门外的侍仆认出了萧宁,纷纷行礼,随后打开了大门。

府内亦是张灯结彩,路经厅堂时,丝竹弦乐从虚掩的纸窗飘出。萧宁脚步一顿,眼眸一瞥,只见厅堂之内,柳如雪与数位重州官员谈笑风生,豪情万丈。

萧宁垂眸,抬步回房。

如果她从未认识过南宫白,定也会觉得这世间唯一能够与他匹配的人是柳如雪。他们的眼里皆是有着一抹执着,一抹对权力的执着。南宫白需要的也是一位能够助他的贤妻。而她萧宁,无一符合。

只是这世间并无如果。

柳如雪硬生生地插了一脚是事实,南宫白负她也是事实。

南宫白在她心里落下了一结,

她心痛,她心疼,她心酸,都被这个心结密密实实地包住。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也解不开此结。但经柳如雪一事,她方知晓,结,何须解?挥刀便是了。

萧宁推开房门,刚抬眸,就落入了一双幽幽的黑眸里。手中所执的花灯轻微地一颤,萧宁的心猛然一紧。

“笑笑,你去哪儿了?”

南宫白点了盏灯,晕黄的柔光刹那间赶走了房里的漆黑清冷。南宫白俊朗的面容映入了眼底。

他就像往常一样,温柔而体贴地牵过了萧宁的手,随后微微用力,搂她入怀。

萧宁下意识地拿开了花灯。

耳侧响起了南宫白低沉轻柔的嗓音。

“笑笑。”

萧宁眼神却浮起了一抹古怪。她忽觉笑笑二字变得陌生之极。她亦是不明以前怎么会将这难听的二字脱口而出。

蓦地,她的目光触及到手里的花灯。

花灯上的美人巧笑嫣然,一双水眸含情脉脉。恍惚间,萧宁竟觉像极了柳如雪。

她推开了南宫白。

南宫白看着萧宁,心中生出了几分恐慌。

她的眼神不再是往常的柔情若水,没有了缠绵的情意也没有盈盈的笑意。有的却是如腊月寒谭里的冰冷,黑如墨的瞳眸里似有有层雾气,飘渺而遥远,就如第一次相见时。

南宫白只觉眼前的伊人变得陌生了,再也不能握在了掌心里了。

“笑笑,”他一顿,这才发现了萧宁手里的花灯。南宫白扬眉,笑道:“原来你是去花灯会了。”

“没有。”萧宁放下了花灯,移步到桌前,倒了杯茶,轻轻地抿了几口。

南宫白一愣,随即有笑道:“那去哪儿了?”

“去看小鱼了。”

南宫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笑笑,你是怪我这阵子没陪你?”

萧宁抬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南宫白,我们摊开来谈吧。”

“谈什么?”南宫白蹙眉。

萧宁哂笑,唇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

“谈柳如雪,谈你们的大婚,谈你的登基大典……”她停了下,眼睛轻眨,“要不,谈我的去留也可。”

南宫白一颤,他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才道:“我原本是想在登基后再与你说的。我曾答应过你,要风光娶你进宫的。我要我的笑笑和我一起共享荣华富贵,共看大好江山。”

萧宁冷笑一声,“那你如何处置柳如雪?”

南宫白有些怔忡,他神色古怪地瞧着萧宁。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如雪是一国公主,东宫非她莫属。只是西宫除了名分比东宫略低一层外,权力亦是相等的。所有人我都可以委屈,唯独不会委屈你。”

萧宁闭上了双眼,心中是无奈的叹息。

这就是她爱了一年之久的男人。

一个完全不懂她的男人啊。

她缓缓睁眼,深深的看着南宫白。

浓厚的眉,漆黑的瞳,挺拔的鼻,单薄的唇,白皙的脸。如此明朗的五官,此时此刻竟在她心底模糊了起来,仿佛有什么逐渐从心底悄悄抹去。

她道:“南宫白,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什么西宫,我要离开了。”

南宫白眸色一深,他倏然扣住了她的腰肢,双手紧紧地圈住了她。他一字一句地道:“不可能。”

萧宁撇过头,不愿再看他。

南宫白捏住了她的下颚,硬生生地扳了过来。

“笑笑,本王不准你不爱我,也不准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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