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草(19)

“我的好姑娘,请你仔细瞧瞧,天塌下来也没有你现在的脸色难看,怎么啦?有心事就告诉春花,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哪有什么心事?”弄蝶强展欢颜,看着镜面里的自己,轻轻叹息,“跟这面镜子一样,你觉得很容易看得出来我好不好,是吧?”

春花怔怔凝视着弄蝶,默默无语。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你也不会问我有没有心事?”弄蝶把铜镜翻转,拿着手绢再三擦拭,“可是,我却觉得他的心如同镜背,模糊昏暗,不论我再怎么擦拭都不分明……”

春花看着失魂落魄的弄蝶,不知要如何启齿安慰她,这时,她看到原本正在扑蝶的秋月策足狂奔而来。

“姑娘!蝶姑娘!你看那边,千娇她们在放纸鸢。”

秋月指着天空,大声嚷嚷。

弄蝶木然地抬起头,望向秋月所指的方向,却碰巧看到一个制做精美的纸鸢脱开线头,往天边飞去。“线断了。”她滴溜溜地大眼追随著渐渐远去的黑点,不禁喃喃自语。

“大吉大利!病痛全去。”春花则边拍手、边念道。

她瞪着不知好歹的秋月,她是眼睛瞎了吗?弄蝶的心情不好,她还来凑这个热闹?秋月无辜的被春花一瞪,迳自缩到旁边。

“如果他的心也随风而去,就算我再怎么挽留,又有什么用呢?”弄蝶感伤着眼前断线的风筝,不禁让她想到自己和商宜修的未来。

“姑娘,不要老往坏处想。”春花苦口婆心地劝解。

她轻轻摇头,不置可否,那双晶亮的眼眸还是眼勾勾地看着天边,“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中途能遇到一些树木,替我把‘他’系留住。”

“姑娘,咱们回房休息!”

再也无力招架弄蝶的婚前恐惧症,春花只有推着面色黯然,一点也不像新嫁娘的弄蝶回房。

秋月则呆呆地看着白净的天空。

谁知道那纸鸢飞多远了?不过是一只纸鸢,又不值多少钱,管它怎么飞呢?而姑娘再怎么博学多闻,又怎么知道会有树木勾住它呢?她完全搞不懂。

★★★

晋境、恒山旭日东升,花香阵阵。

清晨,空气新鲜,恒山派偌大的习武场上有几十匹骏马在那儿吃饲料,似乎在为大活动热身。

“少门主,击鞠的时辰快到了。”恒山派门人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新房外恭候。

“知道了!”里面传出商宜修沉稳的嗓音,“你先退下好了,等会儿我和少夫人会准时出席。”

“是。”

聆听门外的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商宜修才跨下床,他满身酒气,而新嫁娘早已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

“起得真早。”商宜修伸懒腰,跟枕边人道早安。

弄蝶并没有回头看他,边勾勒眉形边回应,“我不早点起床,这不是没机会听你跟我道早安?”

商宜修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以提振萎靡的精神,然后照例换上十年如一日的白衫儒袍,一早起床,他就非常忙碌,根本无瑕理会弄蝶语气中的讥讽。

“你耳朵聋啦?”他竟敢不理她?弄蝶气得柳眉倒竖,转头看向他。

“我好得很,你别诅咒我。”

商宜修以懒散的口气回应道。把她娶进门,并不代表他原谅她在茶馆里下药的事,他只是……不想让她的处境难堪而已,只有这个原因,至于其他,他不肯多想。“你晚上都到哪里去了?”

软下口气,弄蝶白着一张俏脸走到他身旁,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已敷上一历厚重的粉,为了等他回房,她一夜不得安眠,如今颜色渗淡,要是不上妆就在公婆面前亮相,可难看了。她才不要别人在私底下议论他们的婚姻咧!“喝酒。”。

“从我进门至今,你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你存心让我难堪吗?”不把心理的委屈说出来,弄蝶觉得自己就不是爽。“你娶得那么不甘心,当初何必让花轿上鹰山?何必要我千里迢迢嫁到恒山,成天看你心烦的样子?”他一手撑住头,捂住沉重的眼皮,不想深思自己之所以娶她的真正理由。“你开口说话啊!”

弄蝶真的非常怨恨这样的情况,她不要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夫君,她不要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地位。由于他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只好沙哑地表示,“你还想怎么样?我没有用八人花轿抬你进门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已经百般容忍到这个地步,你还想什么?请你不要再追问我去哪了,可以吗?”他不禁产生了满心的懊恼。

他有时真的怨恨自己,为何当初不坚持娶个柔情似水的女人,那就不必像现在,每天回房都要面对她这只母老虎?偏偏……他若是一天看不到弄蝶那张生意盎然的的脸,他就恍若所失。唉!那天,她真的只是下春药而已吗?不会也下蛊了吧!“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弄影,你会这么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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