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玫瑰(129)

父亲瞬间苍老的目光中仿佛我也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他期许的眼光中的儿子。

我不忍再看下去,低着头,空气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再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泪水仿佛要把这两年来的内疚和悔恨一次流干。

母亲倚在门口已哭了又哭,一见我哭,又落下泪来。

我直挺挺地跪倒下去,二十年来我从不曾这样在父亲面前跪过,我想不出法子消释父亲目光中的绝望。

石板碰痛了我的膝盖,我觉得只有折磨自己才可以好受一点。

我流着泪对父亲说,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考上一所好学校。

我又到镇上一所高中复习了。每当我书读倦,题做烦的时候,父亲的目光又会在眼前闪烁,让我打起精神又投入其中。

两年来课程荒废了太多太多,但父亲的目光给了我无限的希望,使我有信心把一切找回来,补回来。

那年高考我得了548分,是全校第一。这个学校的教学并不好,而当时我别无选择。

我报了西安一所大学,差一分。后来才知道西北大开发,考生们都涌向了西安。

我接到了保定一所金融专科学校的通知书。父亲根本分不清专科与本科的区别,满心欢喜地帮我收拾着行囊。当我踏上远行的列车,我哭了。我的背包里是父亲南奔北走,东借西凑的学费。我却明明知道在那个学校没出路。一百个人中,只有10个人可以找到工作,还要靠关系。我知道家庭的条件,钱,关系都没有,毕业等于失业。

我给小琳打了电话,说对不起她。她生着气,但一直没有挂电话,我听得见她的呼吸。她只是不说话。

我又说,对不起,小琳。她哭了。她说她在师专找了一个男友,男友对她很好,宠她,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说,那,祝福你。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家里再也付不起下一年的学费,就申请了退学。

我就在保定一家快餐店打工。春节时,我假装是大学放寒假回家陪父母过年。父亲问我学校的电话,我说学校暂时还没有装。父亲就信了。

我把自己挣得1500元给父亲,说我得了学校的特等奖学金,还告诉父亲明年的学费也不用交了,因为农行允许贫困生贷款,等我毕业了可以自己还。父亲笑得欣慰,满怀希望的目光望着我,劝我还要努力。我答应着。

回到自己的小屋,我哭得一踏胡涂。因为请假,我丢了快餐店的工作,明年我需要再去寻找另一份。

我知道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这样走下去。

林夕走笔如飞,其间陈思一指《老井》中一句“林夕,你是不是在报复,也用了我的句子?”林夕一笑。

写完了,陈思一吐舌头:“越写越长了,你是不是要给三尺金莲裹脚——而且都是散文,总不至于我们心海湾创刊都是散文吧,让人感觉好像是一盘散沙,让刘文轩的流星语看笑话啊。——”

林夕被“流星”两字,引出思绪,没有再听陈思说下去。

《流星雨》:

有人说,流星划落的地方就是幸福的所在,我陪小蕾去楼顶看流星雨。

“哥,流星雨来了么?”

“快了——啊,你看,它来了——”

“你看那些流星多美丽,就像过节时我们燃放的烟花。小蕾,你准备好衣角了么?你看那颗最大的流星向我们这边划过来了,整个天际都被它闪亮了……”

“哥,它消失了么?”

“没有呢,你看它划得那道弧有多优美,它好象真的向我们飞过来了……”

“哥,我挽好了。”小蕾欢呼着,小手紧握着衣结。

“你许愿了么?”

“嗯”

……

“哥,你说我的眼睛会治好么?”

“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蕾,你许得什么愿?”

“我希望下一次还能陪哥看流星雨。哥,有一天你会不会离开我?”

“小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我舍得么?”

眼睛缠着白布的小蕾甜蜜一笑。

这时楼道口几个男生遗憾着:好容易盼到有一场流星雨,偏偏阴天?

我心一疼,去看小蕾。

小蕾的笑并没有枯萎,她深情地说:我是对着哥心中的流星雨许愿的——哥,我们一起祈愿下一场真的流星雨好吗?

我点点头,握紧她的小手。

我已决定把眼角膜移植给她。

陈思眼睛一亮:“我喜欢这篇小说,一波三折,最后一句又预示两人下一次不能去看流星雨了,很凄伤啊。”

苏明始终没有把画送过来,林夕想了想,却不好意思去找她,林夕耳边仿佛还盈着她的轻泣,遇到这种事,林夕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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