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玫瑰(2)

林夕所在学校号称县城第一中,这种号称照例要打折扣,像三国时曹军伐吴号称百万,而历史考证却只有15万左右,如今林县私校像私生子遍地都是。其中一个启明中学,拉走了县一中许多优秀学生。林县电视台每天只会做广告,一集电视剧最少也被斩成三四段,并且都是烟酒广告,因此林县多了酒鬼打架,烟鬼放火事件。而今电视台终于有改换版面的机会了,县一中为了在与启明竞争中胜出,来登广告:金色七月,这里是您考取名校的唯一选择。言下之意,县一中已经从黑色七月这块矿石中发掘出金子。清华北大也对它情有独终,只在这里招生。也许那些清华生、北大生全都忘本了,谁也不肯承认县一中是母校。这广告词不失一则预言。

县一中相对于重点高中有一个最大的特色:恋爱成风,至少九级十级;并且成疯,精神病专家也束手无策。现代中学生早熟得可怕,如果果树学会这份本领,果树的主人肯定会发一笔小财,卖一个好价钱。中学生只顾卿卿我我了,把头痛全抛给了家长老师。他们的感情都加了催化剂,心理器官比生理器官发达,小学二年级就会说外语“I love you for ever.”把言情剧中的对白背的滚瓜烂熟。。相信在他们开始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化连理枝时,许多人还不知道这几个字究竟该怎样写,一到夜晚,操场上走动的都是有爱心的学生,满地都是爱的足迹,空气里盈满了甜言蜜语。学校领导秉着鲁迅“救救孩子”的遗言,时常打着手电筒棒打鸳鸯。估计亚当夏娃在伊甸园上帝也没这么骚扰过他们。事实证明,那些小恋人并不像飞蛾,见一点光亮就飞近,而是表演燕纷飞。

林夕的性格属于婉约派。此派从宋玉悲秋到林黛玉葬花源远流长,擅长多愁善感。他喜欢文学是从武侠小说开始的。可见坏种子未必会腐烂到底,也许会结出好果实。自白羽、平江不肖生、还珠楼主到古龙、温瑞安,喜欢其中的侠古柔情、刀光剑影。山珍海味吃久了也会烦,林夕渐渐从通俗中看出了文采,开始欣赏梁羽生、金庸。事实证明并不是只有婚姻需要媒人。林夕看多了梁羽生---梁作品中颇多辞赋---开始移情与古典文学,在武侠迷们追捧黄易使,他已经在抱着唐诗宋词全集狂啃,几年下来自觉见识高于侏儒。飘飘然间,信心(也许算无知)膨胀,渐渐以为总有一天辉梦笔生花,挥洒文字。想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还幻想问鼎一下诺贝尔桂冠。看来年轻人都是拜井底之蛙为师的。初时知识内心一粒种子,年少轻狂为土壤,热血沸腾做灌溉,这份幼稚竟也萌芽、成长起来。林夕开始留意东西方文学:黑塞、里尔克、泰戈尔、川端康成、雪莱等名家象糖葫芦一样被岁月这条棍穿了起来。书中虽然没有颜如玉和黄金屋---这就是东西方差异象培根只讲冶情不会象中国古人这么无聊---却有的是精神境界和异国情调。马克土温、欧文的幽默令他笑对挫折,万般委屈只一笑。尼采、黑格尔的哲学令他多思不再意气用事。歌德、拜伦的诗歌令他耳目一新,觉得中国诗真是“戴着镣铐跳舞”,而西方诗是插上翅膀飞翔。中国什么东西都讲特色,让外行人干瞪眼不知所云。西方作家象坐在星级酒店点菜,而中国作者只会象乡巴佬窝在角落啃窝头。中国拿来当法宝的中庸之道通不到欧美大陆,资治通鉴也不是通通看得见,至于二十四史,瑞典文学院的那群老头子没有一个在总国留过学,如听天文。他们当年学的支那学在中国早废弃了。中国“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好句,翻译出来却已经全无。看来中国人虽然聪明,创作者们却呆木。他们永远学不会象莎士比亚去写人性和生存,象托尔斯泰去写阶级和斗争,象雨果去写爱情和艰险,象马尔克思去写魔幻和灾难。只能看看外国作家天马行空,自己写总结录。中国式的爱情一贯扭扭捏捏,在外国人眼中肯定象玩家家,中国处世之道是方方正正,看起来不免做作。中国战争不乏英雄,却是只见白骨不见血肉,爱情的轮船翻过不少,也没翻出个泰塔尼克号来。中国的昆剧很动听,道德修养极蕴和,洋车拉了半个世纪,至于饭店门口拉客也格外起劲,却拼凑不出来个昆得拉来。听说非典蔓延各国,是世界潮流,只是那年头这病还没有在广东冒头,未免浪费一个好题材。

据说,音乐与文学是孪生姐妹。林夕用情不一,对小姨子也有兴趣。翻箱倒柜,五音竟凑全了,从泡文学时间里,分出一半追求音乐。年复一年,阳春白雪不懂,流行歌曲到学唱不少。音乐常识一问三不知,倒是港台明星绯闻记住不少,其实想记不住也难,只怪那些人太能折腾。听说舒琪每年有绯闻三百多次,几乎能当曰历。 香港男人胸怀宽广,能同时容纳几个女人,香港女人精力充沛,能周旋于众男之间。拍拖象吐痰,离婚象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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