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不哭(原来爱这么近)(42)

这三年间为自己竖起的那道防备的墙,再次见到表姨的刹那,陆续剥落了。只剩下斑驳零星,却刻骨铭心的记忆,就这样摊呈在眼前。夏洛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间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房子,没有灯,也没有窗。

那是她唯一的活动空间。在每天干完活之后,表姨父怕她逃走,把他私吞遗产的事说出去,就会把她锁进那间黑房子。这是一间废弃的杂物房,每天每天陪伴夏洛的只有老鼠。那时候的夏洛荒废了学业,表姨父再也不愿意出钱让她上学。

每晚八点那扇房门会被打开,表姨会为她送来晚餐,这是夏洛一整天唯一的一餐——他们一家人的剩菜剩饭。然后还有一顿宵夜,那就是酗酒回来的表姨父,对她的拳打脚踢。他会用随手可及的任何东西来打她,椅子、棍子……甚至是玻璃的桌子……

夏洛受够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终于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的生活了,拼命努力,她也考进了圣兰大学。她不愿意再去接触这些记忆,尤其是表姨……那永远流不完的泪,永远只会流泪的表姨,让夏洛最无法去释然。

只因为,在爸爸妈妈死后,表姨便是夏洛唯一的依赖了。她不指望表姨为了她和表姨父争吵,可是她无法接受,每天把她关进那间房子,锁上门锁的人居然是表姨。

眼泪,数不尽的眼泪有什么用?表姨总是哭着说"夏洛,是我对不起你",夏洛不要任何人的对不起,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一生就活在黑暗里。

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听起来完全搭不上关系。夏洛只是哭喊,喊着唯有她自己听得明白的话;那个自称表姨的女人,就跟着不停地安慰,也安慰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话。雷胤翔越看越迷糊,可是直觉告诉他,他不想看见这样的夏洛。

于是,没有任何预期的,他蓦地拨开挡在前面的同学。抱起夏洛,也不理会那个陌生女子,径自往外走去。雷胤翔的举动引来不少惊讶的抽气声。可他感觉不到夏洛有任何惊讶,她终于是安静了,无声地抽泣着,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从肩膀剧烈的颤抖看来,雷胤翔断定夏洛还是在怕。可他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可以害怕成这样。

"夏洛不哭,没事了,没事了……"雷胤翔不懂得怎么去安慰她,只是本能的说出这句话,一遍遍不停地说着。脚步也没有停下,大步往综合教学楼后面的花园走去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什么都不要了……"

离开了教学楼后,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夏洛清醒了不少,她茫然地眨着眼,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雪白,自顾自呓语着。

"你……可以告诉我究竟什么事吗?"雷胤翔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刺激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么做会显得很唐突,可是他忍不住,想了解夏洛,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平静。

一直走到花园后,夏洛是真的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刚才的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抬起头,轻语了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嗯。"雷胤翔也不再强求,轻柔地将夏洛放下,体贴地抚去一旁长椅上的积雪,示意她坐下。然后才在她身旁入座,又问了句,"那个人……是你的表姨吗?"

"嗯,可以不聊这些吗?"其实夏洛有太多话想说,甚至想清清楚楚地告诉雷胤翔,安洛鄢和她的爸爸是怎么抢走她的一切。但是说了又怎么样,之前她不也鼓起勇气说出过一切吗?

换来的只是雷胤翔的质疑,夏洛索性不想多谈了。她想,总有一天这些伤都会好的吧,没有必要在端出来,她更不想用这些痛楚去换取些什么。

"好,那你能不要哭了吗?"雷胤翔看不懂夏洛的心思,只以为她是害怕,所以才逃避,也就不勉强了,笑着递上纸巾。

下午的时候,他们俩一块翘了课。却什么事都没有做,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无声地,相互陪伴着,在白雪覆盖的花园里坐了很久。雷胤翔真的什么都没有再问了,始终紧握着她的手,偶尔会呵出气替她取暖,夏洛第一次发现,原来冬天也不是那么冷。

雷胤翔给的温暖,很淡,淡到不易察觉,也很暖,暖到足够融了夏洛的心。

2.雪,灼伤了眼

有一种恐慌,对于一种人来说,是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就好像张博弈,当听见有人奔来设计院告诉他说"夏洛发疯了,不停地在哭"。那一瞬间,张博弈的脑子是空白的,他来不及有任何的犹豫,一种空前的害怕趋势着他,前来报信的人话还没说完,张博弈就奔去了综合教学楼。

他像疯子了一样,看见人便问有没有见过夏洛。最后到了那间教室时,得到的答案却是——夏洛被雷胤翔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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