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举起了右手。
“不要!……”
“小烈他爸……”
在一片惊呼声中,眼看他的拳头就要狠狠落到费烈的脸上时,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了费洛达的手腕。
“你不知道我是和平主义者吗?”孟卉勇轻松地微笑着,强硬却又不失温和地拉下费洛达的手腕,“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家里打架的,老兄,即使是你也不例外哦。”
“可是……”费洛达余怒未熄地瞪着自己的儿子。
“小孩子嘛,总会有些叛逆情绪的。”孟卉勇爽朗地笑了起来,巧妙地站在了那对怒目而视的父子中间,并顺手为费烈抚平一下衣襟,“与其采取高压政策,有时候,还不如顺着他。你说是不是,小烈?”
小孩子的叛逆情绪。
费烈闪开一步,躲开那双为他整理衣领的手。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的话,刚才和老爸的争执最多也只能算是一次小小的交火。
而此刻,当他和孟卉勇——这位国内最顶尖的画廊老板,兼他未来的岳父——面对面地对峙而站的时候……
——所谓的战争,这才正式开始。
4、看不见的伤口
同来时一样,搭乘泛美航空公司的波音客机回国的时候,康宛泠再一次拜季大影帝之赐,坐进了头等舱。
虽然经过几个礼拜之前那顿奢侈的法式烛光大餐之后,她和季昱成之间的关系有了大大地改善,似乎颇有些恢复到同学兼朋友兼姐弟关系的意思。可是,在赶往机场的一路上,这只死鸡又开始板起了一张瘟神脸,不是骂骂咧咧就是冷嘲热讽,再一次暴露出他超级幼稚的刻薄本性。
康宛泠得出结论:这家伙一定患有搭机狂躁症。不然,又该怎么解释他每次上飞机时就像大变活人一样的性情突变呢?
此刻,季大少又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找碴儿了。
“乡巴佬!我要说几遍你才听得进去啊?!托运!托运懂不懂?!”他的双眼在超大的墨镜后冷冷地泛出死光,“你这样拖个大箱子满世界跑,是不是想把我累死啊?!”
“喂!”她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我拖我的箱子,关你什么事啊?也没见你大少爷有帮我拎一把的意思,又怎么会把你累死呢?”
季昱成索性停下了脚步,丝毫不在乎自己正在空桥上制造交通拥堵。
“要不是你这只该死又难看的箱子,早半个小时以前我就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飞机座位上了。”把双手插进牛仔裤的裤袋,他不屑地上下打量她,“你看你,身上斜背的那个包用来买菜还差不多,再加上这只七浦路地摊上淘来的处理品行李箱……哈!我好歹还算是个电影明星欸,怎么竟然会和你这种人混在一起?!”
“我才不想和你这种人混在一起呢!!”她怒吼起来,“你这个……”
他忽然转过身,继续向机舱走去。
“走吧。”他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要泼妇骂街的话,等坐到座位上再骂也不迟。别堵在这儿妨碍别人了!”
她真的是要爆炸了!!
他居然有脸说她堵路?还有,他竟然还敢说她是泼妇?!他这个人渣、势利眼、自大狂、大白痴、低能儿、幼稚病患者、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变脸绝活传人……
哦!她真是等不及回国了!等回到上海,她一定会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地和这只死鸡说再见,然后从此……再——也——不——见!!
愤愤地冲进头等舱,在愤怒之中,她的力气似乎也变得大得惊人,竟然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把巨大的箱子塞进了行李架。
然后,低头看向座位的时候,怒火再次直冲脑门。
她都已经跟他暗示了几百次了,她是真的很想看看飞机飞行在云端外时窗外的风景。可是……
那家伙……那个没有一丁点儿绅士风度的家伙,却再一次大大咧咧地霸占了靠窗的座位!
真是够了!
不过,也许用不着等到回国,她现在就可以和这家伙彻底说拜拜——只要有别的座位空出来,她就可以离他远远的,不用看着那张晚娘脸生闷气了……
可是……有没有搞错啊?现在的人们是不是都很rich啊?怎么就连头等舱都能坐那么满,唯一的空位也就只有死鸡旁边那个靠走道的位置……
“小姐,”空姐礼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坐下,系好安全带……”
死鸡一定没有错过她的犹豫和泄气。因为当她终于重重地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她依稀看到他唇边一丝淡淡的微笑。
算了。
好女不与男斗。
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