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进冰冷的长椅里,蜷起双腿。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任泪水无声地湿透毛衣。
该怎么办?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最理智最聪明的做法或许是悄悄走开,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地继续她平凡普通的校园生活。把初恋埋进心底,让感情被光阴冲淡……也许十年后,再回想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她只会觉得好笑吧?
不!康宛泠固执地摇头。不会这样的!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当回忆起今晚的一切:打架、医院、急救和这个夜风吹拂的街心花园以及她的泪水,也还是会感觉到心痛的吧?
更何况……
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喉咙紧的几乎无法呼吸。
这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在今晚,费烈还为她伤了右手。也许……他再也不能画画了……
“喂。”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夜,应该已经更深了吧。
她的头依旧埋在膝盖中,不想动,不想起身,不想回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样默默地坐在这里。
“叫你呢……喂!”
一个声音固执地在她的头顶持续不断地吵着。
不睬他!
现在,她谁也不想见,谁都不想理……拜托,能不能就让她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你这个女人真的很麻烦欸!!”那个声音不耐烦地说道,“你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喂!你醒醒!”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只手粗鲁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地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要是就这样生病了,接下来几天,谁跟我约会啊?!”
约会?
有没有搞错?
她现在哪有心思搞什么该死的约会?——康宛泠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现在,她只想待在这里,待在这个能看得到医院的小公园里……待在费烈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却阴沉的熟悉脸庞。
“季昱成?”她茫然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么晚了,这个家伙竟然还在外面……哼,还用说?一定是在夜店里鬼混啦!“你去玩你的吧,”她挥挥手,身子向长椅上溜去,“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喂!姓康的!”季昱成恼火地捏紧了她的手臂,不让她坐回去,“你想要说话不算数对不对?!”
很痛欸!
这家伙捏得她很痛欸!
康宛泠火大地挥着手臂,试图甩开他的铁钳。“喂!你干什么啊?”这只死鸡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什么说话不算数啊?我说过什么了……”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反抗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在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中,一段似曾相识的台词钻进了脑海。
“做我的女朋友。”
“……我答应。”
她倏地睁大眼睛,抬头看向死鸡。
“终于记起来了?”季昱成的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想要唤醒你的记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姐姐——”
她猛地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力量之大,差点儿害得她自己摔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她,她的身子一僵。
“不要碰我。”她冷冷地警告,“你敢用你的脏手来碰我试试!”
他把双手慢慢插进裤袋,站直了身子。
夜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起了随意绕在他脖子上的纯手工丝巾。
路灯太暗,她看不清他眼中的表情。只看见他肿胀的嘴角,和脸颊一侧泛紫的淤血。
他……也受伤了。再怎么样,毕竟……
今晚也是他救了她和费烈……
康宛泠咬了咬嘴唇。“我……”
“你一定在恨我吧。”他开口说道,“在我交往过的女生当中,还从来没有虽然恨我却还是会跟我在一起的类型。所以,”他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不拍广告实在可惜的牙齿,“你会很特殊哦,姐姐——!”
如果说,她曾经对他有过一丝丝的感激、或怜惜、或心疼、或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复杂感觉的话,那么,在这句话之后,也全部都变成了憎恨。
“我恨你。”她低声说道。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拜托有点儿创意好不好?”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既然我们决定交往了,那么明天下午1点,我在延中绿地等你。就在瑞金路附近这边好了。”他笑着转身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啊!好清纯啊,在公园里的约会。不过,这应该很对乡下妹的胃口吧?”
“我不会去的。”她咬紧牙关,“我明天下午有课。而且……”
他打断了她的话。
“有课的话,请你跷掉;有事的话,也请你推掉。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可是很重视的哦,姐姐——”他转过头来,“你不会让我失望吧?你绝对不是那种出尔反尔,食言而肥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