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灰烬(12)

其实她是理解小舅舅一家的,他们也不好处,不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很难。他们已经对泸妮很客气,但也只能做到很客气,难道两家人你还能让他们亲切无比。他们注意着自己对泸妮的态度要好,不能让别人说他们对姐姐的女儿不好。这些,泸妮都明白。

泸妮常常地觉得时间太慢了,什么时候,她才可以自己支配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的。

寄居的少年时光(五)

金子

泸妮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又经过了三年没白天黑夜的“奋斗”。三年里没有一切,除了手里的书。现在好了,泸妮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家。捧着手里的通知书,这明明就是一种新生活的通知,一种幸福生活的起点,从此以后,沪妮凤凰涅磐了。

那时,涟青也已经读小学高年级了,随着生长的,还有她骄横的脾气。家里每一个人都得顺着她。

无所谓,反正泸妮要离开了。

外婆在泸妮离开的那个暑假,离开了,她离开的是这个世界。

泸妮几乎没有哭,不是她一点不爱她的外婆,不是。只是泸妮知道人必定是要经过这道关的,妈妈走了,“爸爸”走了,他们走的时候正当年,他们原本还可以有那么多年的时光可以度过,但他们都突然地走了。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噶然而止,就是这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外婆是圆满的,她经过了那么多年的生活,儿孙满堂,最后没有一点痛苦地在家里的床上睡过去,泸妮为外婆感到高兴。

换下丧服泸妮就坐上了去重庆的列车,泸妮报考的是重庆的一所学校,她要离开上海,不管哪里,她就是不要留在上海。这座冷傲华丽的城市。

泸妮想起来,她还没有认真地看过上海,这个妈妈让泸妮为她再活一次的上海。泸妮不喜欢这里,这里让她逃不脱梦寐般的过往,泸妮要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刚刚开始。

夜晚的上海流光逸彩,过往的人群衣鬓飘香。泸妮漫步在繁华的街头,她要认真地看一次上海,要把它记住,记到骨子里。不要轻易忘记。这个妈妈为它癫狂的城市。

不多久,沪妮就坐上了去重庆的火车,未来是光明的,是多彩的,是崭新的,是令人期待的。沪妮大口地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怀里揣着带给她希望的那页通知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陌生风景,兴奋地不能睡去。

饥饿的大学(一)

金子

泸妮和所有刚进校的女生一样,剪短了头发,穿上了绿色的军装准备军训。那绿军装绿得扎眼,泸妮没有马上穿上,她不喜欢绿军装。

床铺的护栏上明白地写了每个人的名字,但是还是有人“抢占”别人的“领地”。还有小小的一个柜子,为了争夺最隐蔽最靠里的柜子,也不时的有战争发生。占柜子和占铺,是进校的第一次利益冲突。

泸妮的铺位在上铺,是她所希望的,她可以避开一点喧闹,有一点她自己的空间。

重庆夏天的那个热,就像疯了的狗一样,把人逼得无路可逃,放下东西泸妮已经是一身的汗。拿了毛巾和肥皂,她得去洗一洗。

回来却看见自己的铺上已经铺好了床褥和竹席,一个身材娇小的漂亮女孩自顾自的在下面收拾她的东西,往上面扔着化装盒和书本,嘴里轻快地哼着歌曲。

“这个铺是我的。”沪妮说。

女孩斜了她一眼,继续着手里的忙碌。

泸妮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热血一涌,就把她铺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扯了下来。

女孩激怒地叫起来:“你干什么!”

泸妮冰冷地说了一句:“这个铺是我的!”

女孩恶狠狠地看了泸妮足足两分钟,泸妮没有理她,把自己的东西扔上去,铺好。很大响动地把床打得仆仆响。

女孩没劲了,低了脑袋去看床边护栏上的人名。

坐在铺好的床上,泸妮看着窗户外的一棵大大的黄角树,没有一丝的风,树上知了没命地叫着,整个宿舍楼还在忙碌着,新生都兴奋地张罗着,大都有人带着,父母、兄长或亲戚。泸妮独个坐在床上,用眼睛来躲避越来越多的跳跃的绿军装,一进学校,她就不喜欢她的新同学了。其实她一直都是孤僻的。她发现进大学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显著的改变,包括独来独往,她不想改变这些。

军训是新生互相了解和认识的好机会。也是评判校花、系花、班花的好机会。

泸妮依旧冷着一张脸,不想和人多话。

大家都觉得了沪妮的“怪”,开始放弃和她的交往,还有那么多的人,不在乎你一个。

同样穿着绿军装的女生,还是很容易分辨美丑。靠衣服来扮靓的女生这个时候就彻底地淹没进了绿军装里,什么都找不到。泸妮不,泸妮已经是个美丽的大姑娘了,她已经有了女人美好的身体曲线,绿军装都遮不住的美好,还有像她妈妈一样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洁白修长的脖子上美丽清秀的脸。象牙白的细嫩肌肤,深不见底的苍凉的黑大的眼睛,瘦削的瓜子脸,小巧挺拔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嘴唇。站在一片绿里,泸妮是出类拔萃的。泸妮在业余评判里出任了校花、系花、班花等职务,只是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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