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灰烬(31)

沪妮像个躯壳样的飘回去,然后在房间里困兽般地浮躁地走动。

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

沪妮又出去了,她去那个学校附近的酒吧,那个酒吧没有开门。

沪妮找了一家小卖部,买走了那家小卖部存放了很久的,瓶子上已经满是灰尘的红酒。

沪妮回到宿舍,很轻松地就把酒瓶打开了,那瓶十几块钱的红酒用的是普通的酒瓶,都不需要开瓶器。沪妮咕嘟嘟地抱着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再一口气喝下一大口。沪妮要的就是快,快一点喝醉,就什么也不想了。

一瓶酒下去了,沪妮慢慢地感到头晕,世界在她面前朦胧起来,迷迷糊糊地,但心痛依然清晰,沪妮哭起来,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音量。沪妮感到胃在汹涌地翻滚,她挣扎着跑出去,靠在水池边,剧烈地呕吐,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力量,让她不能控制地呕吐,呕吐带走了她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沪妮挣扎着回去,一头扑倒在床上,昏睡不止。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强劲有力,沪妮忘了关门。

这是一个阴森的夜,漫无边际的森林,漫无边际的黑,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

第二天早晨醒来,人虚脱般的浑身疼痛,喉咙也痛,头也痛,胃里空得难受,却没有一点食欲。

沪妮躺着,不想起来。枕边放着她的呼机,昨天夜里已经打开了,沪妮的坚持已经没有了,她在等待,放下所有的自尊等待。

沪妮想,如果自己没有这样孤独,或许是不会这样地去想他的。或许沪妮会和他分开,但得等到他在学校的时候,面对面地分手,然后还可以偶尔地看见他,慢慢地让感情减弱,会来得比较容易接受一点。沪妮想,等他回来,就和他分手吧,不要再继续这样的游戏了。

喉咙里冒咽一样的难受,沪妮挣扎着起来想给自己烧一点水喝。她发现自己的大门豁然地开着,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一阵后怕。四处检查一下,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沪妮出去接了一壶水烧上,水慢慢地烧着,喉咙都已经快要烧起来了,跑到外面去,对着水龙头灌了一肚子凉水。

喘着粗气回到床上,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时间还早,沪妮决定再睡些时候。在酒精的余力下,沪妮很快地睡着了。

晚上七点多,沪妮被呼机吵醒,很急促的声音,很欢快的声音。沪妮从很远的世界被拉了回来。

呼机上豁然写着:对不起!我想你!

沪妮飞快地穿上衣服,向街头奔去。她明白或许这个时间肖文是有机会通电话的。

沪妮拨通了肖文的手机,却被对方告知已经关机。沪妮茫然地看着呼机上的留言,想哭,但没有眼泪。

身体虚脱一样地难受,沪妮明白得去吃点东西,不然情况会更糟。

坐在了那对下岗夫妇摆的小摊前面,却没有一点食欲。胡乱点了两样东西,浅浅地吃着。昨天来的小女孩还是坐在凳子上,不时冲沪妮很羞涩地笑笑,依旧带着心照不宣的表情。沪妮也不时地回应一下她的友好表示。付钱时两夫妇惊讶地问:“不好吃吗?你都没有怎么吃哦!”沪妮说:“感冒了,没胃口,其实很好吃的。”

沪妮笑着和小女孩挥了挥手,蜷缩着身体往回走去。经过一个电话亭,沪妮犹豫地停了停脚步,然后又向前走去。再经过一个,再经过一个,沪妮慢慢地靠向它,她知道这是她要经过的最后一个电话亭。沪妮拨通了电话,对方依旧是那个很机械的声音:该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沪妮让那个声音响过,然后又是一遍英文的解说,然后是盲音。沪妮挂断电话,慢慢地向前走去。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地要试一下。

回到宿舍,沪妮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下来。抱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地阅读过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非常地缓慢。沪妮用极限的忍耐,来等待寒假的结束。沪妮不再浮躁不安,她把一切都压在了心底。看书,写作,出去吃点东西。每天晚上七点多钟,沪妮会收到肖文发来的一条短信息,沪妮不会再想着要和肖文通话,她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烦躁。她不知道在上海的肖文是很繁忙的,因为他好久没有回去了,自己的父母,妻子的父母,每天都和很多的人呆在一起。而他的短信息,也是在他主动承担了倒垃圾或去楼下买瓶酱油等等这样的任务后,才能够把手机一并带了出去发的。到后来他干脆让服务台的小姐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每天到了那个时间就发一条短信息。而那条短信息会带给沪妮许多的希望和勇气,足以支撑她当晚能够比较正常地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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