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88)

但是,他们明白地告诉笛子和乔晋,出车祸的是一辆三菱越野车,撞到隔离带上了,开车的是个年轻女子,生死未卜……

出租车在夜晚的马路上飞驰,末班的公车已经开走了,但他们必须得回去。

笛子一语不发地蜷缩在座位上,抱紧了胳膊,想要制止自己身体那样剧烈的颤抖。他想环抱着她,她拒绝了,他听到她的牙齿剧烈地碰撞着,发出“磕磕磕磕”的声音。

他拨打秧秧家的电话,李丽接的,说秧秧没有回来,今天出去一天了……

出租车颠簸着在荒郊的路上疾驰,笛子哭累了,只定定地看着外面荒芜的旷野,笼罩在夜色中的旷野梦境般的宁静,一时间,她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之中。但愿这只是一个恐怖的梦吧,醒来,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样子,平静地继续。

玫瑰花精(七十五)

回去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车直接就到了秧秧家的楼下,停车位上没有父亲的车。笛子把这个信息从自己的头脑里删除了,她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的,对这个现象没有在意。笛子钻出车,仰头看五楼父亲家的窗户,那里黑糊糊的,和其他任何家一样,没有区别。

楼道里,回荡着两个人慌张的脚步声。

她喘息着在门前停了下来,使劲地拍打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里面的灯亮了,开门的是郑姐,披着毛衣,趿拉着拖鞋,眼神却矍铄得很,她是没有睡意的,在快一点钟的时候,家里乱糟糟地折腾了一下,她就没有睡意了,并且,事情太恐怖,她睡不着。

笛子彻底地掉进了一个昏沉的梦中。

她抗拒着现实发生的一切,她昏沉地被乔晋架着,去了冷清的街边,站在寒风中,她不知道下一步是要做什么?他们将要做什么?

他招了一辆的士,扶她上了车。

车在阴暗的街道上行驶,仿佛行驶在一个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里。

一切都恍惚起来,像一部后现代的电影场景。

他们去的那个地方,笛子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了,她恍惚地看到父亲瘫坐在那里,他似乎在流泪,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悲伤地流泪,他没有看见他们进来。李丽在和几个人说着什么,但她只看见了他们嘴唇的张合,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李丽看到了他们,惊讶地用哭过的眼睛看着他们,一切鬼魅般地后退,所有的声音都被关了一样,安静得很,然后她看见了母亲,母亲半蹲在地上,靠身后的墙壁支撑着自己,她似乎在哭泣,用手捂着嘴,那样痛苦的表情,而她最怕看到的,就是母亲这样痛苦的表情,和这样绝望的哭泣。

他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他要揭开那白色床单,他要揭开那让噩梦开始的幕布。

她惊讶地看着他的手,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手揭开床单的那一刻,她跑了出去。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这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清晨时分,她发觉自己走在那条她们经常走过的铁道上,秧秧说,其实铁路是没有尽头的,别看它到了那里或许就断了,可它其实是没有尽头的。

她沿着铁路走,走,一直走到了火车南站。

她在赶车的人群中穿梭,她不知道怎样才能逃离这可怕的梦境,她走到售票窗口,她还穿着乔晋的外套,外套的包里有钱,她用那些钱买了一张火车票。衣兜里还有乔晋前两天洗的照片,其中一张,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秧秧和乔晋站在一起,秧秧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她从里面的房间出来,三个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镜头。

水滴滴落在照片上,溅了开来。

她抚摩那照片,眼神迷离,真好啊,原来,他们是在一起的。

玫瑰花精(七十六)

迪吧暂停营业了,夜总会暂停营业了,许多的饭馆和酒吧都暂停营业了。

张国荣以飞的姿态离开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萧瑟的春天。

没有白天黑夜的日子,就喜欢蜷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睡觉。

而梦,更是精力旺盛的花,在黑暗中激烈开放。

她又看见了她,那*的脸压迫着自己的视线。

她呼吸的气息拂到了她的面上,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笛子,想我了吗?笛子……”

她回答不了,只看着她一点点地离开,前面那样空旷的荒芜,阴暗的冷色光线。

她跟着她,看着她在前面飘浮地移动。

她回头,眼神透过那凌乱的细小鬈发,露出诡异而温暖的笑容。

“你要来吗,笛子?”她说。

她不能回答,只跟着,那样远远的距离……

睡意再无的时间,喜欢在突然变得冷清的街道徘徊,没有目的。没有被事务占据的时间,会感觉没有边际的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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