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243)

魏国内乱,她父皇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当下,姜灵洲能做的也只是写了信件,命人急送华亭;信里陈述条条利弊,只望齐帝看在百姓之份上,勿要动武。

只是她仍有几分忐忑,因她知道齐帝八成是不会听从她之言语的。

若放任萧骏驰一扫魏国沉珂,除掉祆教与毫州王,那萧骏驰十有八|九便会称帝。萧骏驰与萧武川不同,是帝王之才。若是让萧骏驰登临了帝位,魏国岂不会又壮大几分?于齐帝而言,这无疑是养虎为患。

她正在忐忑之时,萧骏驰已率兵抵达了毫州郡府。

萧骏驰与宋枕霞等人,早已算好了要在此处与祆教教众好好清算一笔,提前摸清了四下路脉,又命人给这城池断粮绝水,只等着萧飞骕主动出城。

萧飞骕如今自称为神,在教众之中一呼百应。不过三日,他便率领诸教众出门迎击。教众们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比从前还要精锐勇猛几分。

“萧骏驰,莫非你真要对祆教赶尽杀绝不成?”萧飞骕立在城头,一副痛惜模样,“为除异端,竟不择手段至如斯地步!为兄着实憾哉。”

他正说着话,忽有一教众小跑上了城头,附到萧飞骕耳旁细细说了什么。萧飞骕大惊,扭头一看,果见得身后城内火光熊熊。当下,萧飞骕便扭曲了面孔,低吼了一声。

“费木呼这无耻老儿!”

只见城内冒起了一团火光,又有身穿不同色盔甲的信众从四下冒出,四处作乱。原是萧飞骕与费木呼这一对盟友,然在毫州兵戎相争起来。

那费木呼说祆教本是善教,萧飞骕却是个谋害长兄、不折不扣的有罪之人。此前他为萧飞骕蒙蔽了双眼,助纣为虐;如今知悉萧飞骕本性,费木呼决定痛改前非,一并讨伐毫州王。

可萧飞骕也并非简单人物,他既自化为神,便在教内有无数信中。一时之间,祆教裂为两半,毫州王派与费木呼派,彼此征伐不断,毫州一片动荡。

于萧骏驰而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当下,他便命玄甲军直扫了毫州。所过之处,毫州王所率之部将败如山倒。不仅败如山倒,还有费木呼一派信教出来添乱。

玄甲军在城门处找着了匆匆出逃的费木呼。四处喊杀声不断,火光冲天,那费木呼披着女人衣衫,涂脂抹粉,模样好不滑稽。

萧骏驰策马上了前,险些没压住自己笑声。

“一别许久,主祭大人怎么做了女人?”他问。

费木呼扯一扯裹在头顶的披帛,涂得惨白的脸上粉末簌簌直落。他讪讪一笑,望着面前这骑着骏马的将领,道,“只是……一时有感……”顿了顿,他又腆着老脸,高呼道,“竞陵王,我费木呼已痛改前非。如今费木呼什么都不求,只愿带着手下信众归顺竞陵王。”

“噢?”萧骏驰露出动容神情,问,“主祭大人真当愿意报效魏国?”

“正是!正是!”费木呼忙不迭点头,“我虽是个草原人,可在这魏国也待了数十年。这魏国便如我故土一般……我费木呼好歹也是个主祭,愿以祆教之力为竞陵王做些什么……”

“主祭大人真是好一番忠肝义胆!”萧骏驰的声音感慨万千,他摊开双臂,手中马鞭险些扫到了旁人,“似主祭大人这般识时务者,便该得个一官半职,继续在太延做名门权贵才是。”

费木呼听了,双眼不由放光。

“竞陵王……”他都忘了扯住自己的披帛,眼里满怀希冀,“竞陵王此话当真?”

“不当真。”萧骏驰笑了一阵,肃然道,“来人,将费木呼捆了带下去,择日问斩。”

一句话,便令费木呼从天上跌至地下。费木呼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捆下费木呼后,玄甲军又攻入了毫州王府。那王府内一片狼藉,婢女、侍从都已跑的无影无踪。萧骏驰直直奔向书房,一脚踹开那书房门,便看见萧飞骕恰好拔出腰间宝剑,将那剑锋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且慢,”萧骏驰低喝了一声。

“为何慢?”萧飞骕惨然一笑,依旧将剑锋横在脖颈之间,“费木呼眼界狭短,只能看得眼前之利,竟害我至此。也罢,也罢。成王败寇,没甚麽可多说的。为兄也只能祝三弟多多保重。”

说罢,他就要将那宝剑继续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二哥莫非是不记得平侧妃与小世子了?”萧骏驰问。

“……”萧飞骕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听着书房外喊杀之声,神情犹在梦中,“云儿……你找到云儿与翊珩了?”

“正是。”萧骏驰点头,道,“如今母子两人俱是平安,好端端地待在太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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