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帮她赢了比赛,下来后,她说,想带它离开这里,问它愿不愿意?
它愿意的,愿意的,疯狂地摇尾巴,将尾巴摇成了小旋风。
它想回家,想回香山,想去看看老苏。
虽然它这一年过得很痛苦,虽然老苏抛弃它,但如果能再看一眼老苏,它所有怨恨都会烟消云散。
小姑娘果然没有辜负它,不仅带它回了大陆,也带它回到了香山,他再次看见老苏。
老头躺在床上,瘦得只剩皮包骨。
它冲进门的那一刹,看见床上的老苏,压根不敢去认。
天。这是老苏吗?
印象中,老苏的双眼像泉水一样清澈,不似当下这般浑浊。
印象中,老苏精神矍铄,可现在的他病怏怏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精神。
他体内的脂肪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一层皮紧裹着骨头,瘦骨嶙峋,双眼凹陷下去,宛如一具干尸,一具还活着的干尸。
这是……老苏吗?
它在门口愣了一瞬,跳上床扑进老苏怀里。
去舔他的脸,在他身上打滚。
他的身体也不似从前结实,真的只剩骨头,膈得它连心脏都疼。
作者有话要说:
绿毛鹦鹉:“我是传递八卦的小天使!”
大脸猫可爱脸:“我是团宠!”
小结巴来宝:“你你你是团宠,那我呢?”
第89章 永生犬&特工犬
特工疯狂地舔着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他浑身充斥着令狗难以忍受的中药味儿, 但它灵敏的嗅觉依然突破层层障碍,从他身上嗅到了最熟悉的味道, 是最质朴的味道。
那种味道, 令它心安,让它的暴戾变为柔情。
或许在老人的世界里, 它只是他心尖儿上无意落下的一粒尘埃。
可在一条狗的世界里, 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是它的全世界, 是它几百个日夜思念的源泉。
它们做狗的,就是这样固执。
它是一条德牧, 一条恶贯满盈, 人人惧怕的德牧。
它对谁都可以目露凶光, 可唯独对这个老人不能,它连对着这个老人故作凶横,也是卖着萌的。
癌症侵蚀了老人的灵魂, 抽走了他皮下的脂肪,他那老枯树一样的皮紧裹着骨头, 瘦得让狗触目惊心。
老苏很吃力地抬起手,用干枯的手抚摸它的脑袋,脸上湿了一片。
“是……”老苏吃力地瞪大眼, 试图让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更清晰。他声音喑哑:“是……特……工啊……”
是啊,它是特工,它回来了。
它的尾巴摇得越来越欢快,像小旋风, 像哪吒的风火轮。
老苏让所有人都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
它钻进老苏烘暖的被窝,只露出一只狗头,枕在老人胸骨上。从前的老苏虽然也老,但他毕竟是退役老军人,胸脯结实如壁,可现在,仿佛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老苏擦擦眼泪,跟它说:“特工啊,你还能记得我,爷爷真开心。”
为什么不记得呢?爷爷对它再不好,也是它深爱的爷爷啊。只要爷爷不再抛弃它,它会忘记爷爷曾经对它的不好,好好地过以后的日子。
老人咳嗽越来越厉害,它害怕极了,它害怕老人这副骨头架子都被咳散架。
特工第一次感受到心如钝器击打的感觉,那种疼痛像毒液一样渗进血液,难以排泄。
它窝在老苏怀里痛苦地“呜呜”叫,它将嘴筒子杵进老人脖颈,埋在老人的肩窝,怎么都不肯离开它。
老苏生病很久了,却一直没能积极治疗,一是因为贫穷了一辈子,到老了舍不得去花儿女的钱;二是因为特工走了,他继续活下去,日子过着也没滋味儿。
可是这一刻看见特工,他突然有点眷念人间了,担心这个小家伙以后会过得不好。
老苏咳嗽说:“特工啊,爷爷食言了,不能陪你走一辈子了。你的路还长,要好好走,要乖,要听司茵姐姐的话,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眼泪夺眶而出,眼眶下的毛发被滑出两道明显的泪痕。
它不要新主人,也不要跟着那个娇气的女孩。它想跟着爷爷一辈子,生也跟,死也跟,天堂跟,阿鼻地狱也跟。
它拿爪子轻轻在老头脸上摁了摁。
老头握住它的毛爪子,喘口气,费劲儿的说:“傻孩子,爷爷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如今见到了,该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特工“呜呜”地叫,叫声像一条小奶狗,与它彪悍的体格成反比。
“爷爷这一生,养过许多条狗,都替它们送了终,可唯独你啊,还是个孩子,要好好活着,跟着司茵好好活着。”
“特工啊,只要你还记得爷爷,爷爷就不会消失。爷爷会变成萤火,飞到天上去,然后变成一闪闪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