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其余人也停下来了,纷纷跪在走廊上,呼啦啦的,五六个排成一排。
冯真背对着众人,垂着脑袋。
舒景行:“燕来。”
“在。”
“门规伺候。”
“是!”
对于男子,门规就一个字——打,对于女子,门规也是一个字——抄。
跪在静心堂里,婢子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脸上身上还带着伤痕,此时却无暇顾及,铺开纸蘸好墨,她们匆匆地开始抄写。归一门的门规一共五百余字,她们要抄一百遍,估计得到天亮才能结束,而天亮了又该干活儿了,所以这一天一晚她们不能歇息。
静心堂的晚上很静很凉,也很黑,风呼呼地挂过窗户,有些瘆人。
“冯真,你坐在门口,把门关一下呗。”被冯真挠花了脸的杜鹃抱着胳膊说道。
冯真抬头看了她一眼,扔开笔,将大门合上。
“暖和多了。”其余人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觉得冷风灌脖子了。
“冯真,你怎么失宠的呀?”有人问。
冯真低头抄书,遇到不会的字儿就跳过:“闭嘴,还嫌任务不够重吗。”
“说说呗,也给姐妹们一个警示,以免在门主面前犯同样的错误啊。”翠荷满脸好奇,虽然她的脸一块儿青一块儿紫。
“你们烦不烦,我们好歹是因为打架才进这里的!”冯真摔笔。
见她生气,所有人都噤声了。
唰唰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清晨,第一缕光从外面洒了进来,屋子里睡倒了一片,有些趴在桌子上,有些躺在地上缩着身子,还有人笔耕不辍继续抄写。
“冯真,你抄完了?”见冯真起身,角落里的人问道。
“嗯。”冯真拍了拍自己酥麻的膝盖,握着一大叠纸,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离舒景行起床还有两刻钟的时间,冯真将自己抄写的成果放在他的书案上,扫了一眼这间屋子,转头拉好门离开。
她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就连这几件衣裳都是他的钱置办的。将包袱打好结,往身后一甩,她下了山。
经过山门的时候站岗的人还朝她打招呼:“冯姑娘,下山去啊!”
“嗯。”她回了一个微笑,踏着清晨的阳光走出了翠云山。
舒景行不喜欢她,原来这竟然是真的。
不怪她之前心存侥幸,只是昨晚的他,见到如此狼狈的她,眼底似乎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走了?”舒景行一边翻着桌上抄写纸,一边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王彪看着她下山的。”燕来说道。
“照着抄竟然也有错字。”他轻笑一声,嘴角勾起。
燕来有些疑惑:“少爷,咱们不追吗?她一个女孩子流落江湖,实在是不安全啊。”
“她放弃了,这是好事。”舒景行翻过一页纸,面庞仍旧是那么的温润,但在燕来看来,这明明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少爷……”
“你想跟她一块儿走?”
燕来抿了抿唇,不再提这个话题。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时间倏忽而过,燕来以为她会回来,却没有再看见她的身影。
翠云山上的人也觉得奇怪,看起来那么执着的姑娘,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啊。
只有舒景行知道,一个人若是被伤了心,看清了事实,便再不容易犯傻了。他书案上右上角的盒子里放着一叠满篇错字的门规,那是一个真心喜欢过他的姑娘留下的足迹,他好生珍藏了起来。
可两个人只要都活着,有交集,那么重逢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三皇子的白日宴上面,她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抱着可爱的小皇子,笑得十分开心。
“娘娘,皇上看着怎么不太高兴啊。”冯真弯腰,压低了嗓音问道。
舒慈侧身,悄声说:“他以为会是女儿。”
冯真惊讶地挑眉:“皇上重女轻男!”
舒慈摇了摇头,错,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执念太深。
“你往常不是最喜欢粘着我大哥吗,今日怎么奇了怪了,都没见你往那边看几眼啊。”舒慈笑着说道。
冯真脸色一僵:“再看又如何,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谁说的?”舒慈扬眉,“不准自暴自弃。”
说完,她咳嗽了两声,正在和臣子谈话的骆显被她吸引了过来。
“何事?”心灵相通的人好像就是这么直切主题。
“皇上,你看我这个妹子不错吧。”舒慈笑眯眯的说道。
骆显却有些防备,不会又是什么陷阱题吧?
“有话直说。”
“本宫想给她物色个夫君。”
骆显松了一口气:“这样啊,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