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215)

吴应熊顾不得感慨,只听说红颜活着便已经喜动于『色』,他至少知道了两件事:一,董鄂妃果然不是明红颜;二,红颜仍在为反清复明而战,并且仍把自己视为可信任的朋友——就凭这,他已经要欣喜狂歌了。然而想到红颜此刻的窘况正是为父亲吴三桂『逼』攻所致,又觉惭恨,当下脸上忽阴忽晴,颜『色』几变,半晌方问道:"李将军近况如何?"

二哥道:"二月中旬,吴三桂、赵布泰等『逼』近永昌,李将军命明姑娘保护永历帝先行撤退,自己留下对抗强敌,在磨盘山设伏。这本来是条瓮中捉鳖的好计,无奈大理寺卿卢桂生这个叛徒竟然通风报信,致使李将军用计不成,反损失大半,倒便宜了吴三桂那条老狗!"

吴应熊听了,益发面红心跳,一来他与红颜同仇敌忾,不禁为李定国的战败而叹息;另一面听说父亲安全脱逃,又不能不感到庆幸;三则当面听到二哥骂父亲为"老狗",又是尴尬又是难堪,勉强应道:"我听说郑成功、张煌言于六月里兴师北上,进兵江南以牵制清军,朝廷屡败后,皇上曾下令亲征,因为太后和诸位大臣阻止方改变成议,朝廷近日严令追查江南各府州县官员迎降郑成功者,株连极广。"

二哥见他神『色』黯然,言辞闪烁,不禁错会意思,嗫嚅道:"应公子果然消息灵通,明姑娘也知所请为难,特地让我转告你,筹集粮款非一日之功,如果处境不便,不必勉强,更不必急在一时……"

吴应熊不待二哥说完,赶紧道:"我不是为这个烦恼,为义军筹集粮款乃我大明子民份内之事,小弟既便倾家『荡』产亦不敢辞,只是烽火四起,路途遥远,音讯难通,小弟惟恐粮草不能准确送达,贻误良机。"

二哥道:"公子只管筹措,我这里另想办法,半月后咱们还在这里碰面,会齐了一起往南去。明姑娘口信里说,永历帝如今移驻者梗,结庐而居,群臣也都自备竹木,结宇聚处,编竹为城。缅人虽相待甚恭,却断绝内外消息,防犯甚严。这次明姑娘能够送信出来,实是费了许多功夫。料想我们送饷入缅,也非易事。公子若不便亲身前往,便交与我也是一样的。"

二人商议已定,吴应熊告辞别去,一路思索用个什么理由向朝廷告假。忽想起学士府就在前边不远处,洪承畴日前以眼病乞休,现正解任回京调理,不如前往请安,顺便探听些南边战况。早在洪承畴将董鄂假冒洪妍献给皇上那日起,吴应熊就怀疑他们父女已经相认,不然董鄂妃何以得知当年顺治在盛京与洪妍初见的情形,以至毫不怀疑她就是洪妍呢?或许就是洪妍向父亲推荐了董氏,并让她冒充自己进京面圣,为反清复明效力的。至于她们的联系方式,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渠道,正如自己长期在李定国和佟佳平湖之间传递消息一样,那是一种常人不能想象的桥梁,或许便是通过洪承畴与皇上本人也未可知——既然皇上一心以为董鄂妃便是洪大学士的女儿洪妍,那么他不自觉地在两人间传递消息也是极有可能的。打定主意,遂往学士府来。

洪承畴正在家中起草奏折,听到门子来报吴应熊求见,倒也高兴,亲自迎出来笑道:"贤侄来得正好,你精通文墨,又为皇上伴读多年,最了解圣上心意,可替我看看,这份奏章措辞如何?"

吴应熊辞道:"奏复大事,乃是朝廷机密,微臣岂敢先皇上而阅,岂非欺君?"洪承畴笑道:"还未上奏,便不算机密,你只当寻常文章来看,纠错去病罢了,不必多虑。况且这折子与令尊有关,正该与贤侄商榷。"

仆人献上茶来,吴应熊又谦让一番,方拿起奏章来看,正为清兵进缅一事,建议"平西王臣等追剿大兵,今年秋天暂停进发,俾云南迤西残民今岁秋成得少收,以延残喘;来岁田地得开耕,以图生聚,广昭皇上救民水火至仁。而数万大兵又得养精蓄威、居中制外,俾逆贼不能窥动静以潜逃,土司不能伺衅以狂逞,绝残兵之勾连,断降兵之反侧,则饥饱劳逸,胜算皆在于我。""倘一年之内,余孽犹存,此则于来年**月间计算道路,实行进兵,则彼时云南军民渐定,兵饷刍粮凑备,土司苗蛮渐服,残兵降卒已安,并调拨将兵次第齐集,然后责成防御、分行进剿,庶为一劳永逸,固内剿外长计。"

吴应熊看了,不禁长身而起,一揖到地,说道:"果然皇上能允恩师公所请,乃滇民之福也。"

洪承畴笑道:"世侄谬赞了。我想皇上以仁义治世,原不喜用兵,若能不战而胜,自然是上乘之策。只是朝中大臣多以为穷寇易追,应以快刀斩『乱』麻为上。此疏能否成功,还在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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