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宫:滟歌行(230)

“这… … 臣不敢妄说。”他还是不敢答应,局促的跪在那里,深深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搁了茶盏,仰身靠到织金锦靠上,笑着道:“何太医在宫中为官多年,想必也深知宫里的事,本宫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本宫希望肚子里的是位皇子,也希望别人知道本宫肚子里的是位皇子。”

我把话挑明了说,他方才领会我的意思,吓出一头冷汗,“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道,缓缓将手搁到旁方桌上。

碧珠将一方丝帕为我盖到手腕上,转身对他道:“何太医,请罢。”

送走了何太医,碧珠不解的问我,“为什么不是袁太医。”

我轻笑不语,眸光却越来越黯淡,抬手看着自己纤长冰凉的手指,可能是罗衣太素,只觉得指甲上涂的蔻丹颜色似乎太艳了些。

三个多月了,该是时候了。

宫里的消息传的很快,第二天,就有人听到了风言风语,何太医亲自诊脉,说殇国夫人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燕淑妃,傅德妃,嫿贤妃… … 纷纷来看,至晚,易子昭也出乎意料的,翻了广濪宫的牌子。

我从黄昏时起,就开始沐浴更衣,妆好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轻轻抚上脸颊,“碧珠,我老了吗?”

“没有啊,夫人还很年轻。”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老了。”

“夫人… … ”碧珠怯懦的看着我。

我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看着外面黄昏丽景,轻轻叹了口气。

“福公公来啦?”碧珠叫了一声。

“奴才给夫人请安。”他在身后道。

我未转身,只问:“你是来劝本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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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知道该不该劝。”他小声道,碧珠识趣的退出门外。

我冷笑,转身看着他道:“福公公,这宫里,只有你能看得懂本宫的心。”

“夫人做了这么多,不就是等着今晚过后吗?”他低着头,并没看我,但我己经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透透的了,再没半点可隐藏。

“是呀,今晚过后,一切都开始了。”我幽幽叹着,仰头看着梁上挂着的珠帘,抬手,轻轻抚摸着细小圆滚的珠子,一个一个,仿佛是要感受被那些棱角划过指腹的尖锐感。

他跟着叹了一声,“夫人,有什么奴才能帮得上忙吗?”

“不用。”我低下头道,回身在桌旁坐下,“你只要好好的待在广濪宫享福就好,也好让外人看看,本宫是怎么善待“老人”的。”

福寿被我带回来也有十来天了,我还没有让他做过任何事,外人看来,他就是我养在宫中的一个奴才,没有重用,甚至不如陈仲帖心。

“这就是本宫要的效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我喃喃的道,陷入某种沉思中。

他不再说什么,默默的站了一会就退了出去。

晚上,易子昭如约而来,穿着明黄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精致盘龙,无以言喻的气态轩昂,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福身行礼,显得十分生疏。

他缓缓走过来,抬手挑起我下巴,“你真是一刻都愿意闲着,朕就是不愿意想起你都难,因为宫里时时刻刻都在传着殇国夫人今天怎样,明天怎样… … 这回倒好,大家都传你肚子里怀的是位皇子,朕要是再不来,都说不过去。”

我垂眸笑着,“是吗?看来臣妾最近风头很好,并没被玉贵妃给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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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放开我,“是啊,比玉贵妃能耐多了。”

“谢皇上夸奖。”我对他福福身。

他紧紧盯着我,看了良久,才冷笑一声,回身在榻上坐了,“朕己经把所有事都推了,今晚的时间,都是你的。”

这句话让我不觉笑了,“臣妾应该感激涕零是吗?”

他嘴角浮现讽刺笑意,自嘲的道:“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原以为这么久没见,你会有些想念朕呢?”

我冷笑,“想念皇上的人多了,傅德妃,嫿淑媛,玉贵妃,还有那些有名没份的,个个都想… … ”

“那你呢?”他问,目光紧迫我。

我笑而不语,隔了良久才道:“我只想念孩子。”

他闻言一笑,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说肚子里是个皇子吗?再过几个月就能生下来看看,何太医的话到底准不准。”

“准了怎样,不准又怎样?”我挑衅的道。

“准了就赏,不准就杀了他。”

我抬起头,徐徐看向他,是从何时起,这个男人变得不同了呢,言谈生死,竟然这么满不在乎,真不枉为一代君王,他有着君王的霸道,却没有君王应有的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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