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路(110)

“白菜别喊。”

白菜立刻停了声,摆尾跟在一旁。齐妙见它还跟着,倒奇怪了。平日有陌生人来,它倒不是这样的。满腹疑惑打开门,那人比她个头高许多,抬脸看去,这一看,正是朝思暮想的人,眼一湿,便扑在他怀中,声音已然哽咽,“二郎。”

谢崇华单手搂着她,想来已离别半年,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触,在她净白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妙妙。”

还没来得及修剪的青渣子扎得齐妙蓦地一痒,不由笑笑,喜极而泣的泪差点跟着滚落,抬手抹了眼角的泪,这才仔细瞧他。摸摸他的下巴,“我给你修胡子。”

谢崇华握了她的手,已舍不得放开。明明知道不会再长久别离,可就是不想松手了。

陆芷仰头看着他俩,她果然是个子太矮,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齐妙好一会才发现他背后还跟着个小人儿,好奇探头看去,这一看惊讶道,“阿芷?”

她忙蹲身看她,陆芷见她来瞧,身子一转,转到谢崇华另一边去了,就是不让她瞧。

谢崇华说道,“阿芷受了些刺激,不记得一些事,也不大记得人了,怕生。”

齐妙一听,这才收了要摸她脑袋的手,“找到了就好。”

算起来陆芷并没有失踪太久,她年纪还小,在安定的家生活久了,慢慢就会遗忘幼时经历过的痛楚吧。齐妙这样想着,也为陆家高兴。边和他进去边问道,“可有告诉五哥?”

谢崇华叹道,“我回来前,亲自去了一趟徐家,可是五哥在三个月前就走了,不知所踪。”

齐妙皱了皱眉,“你走后五哥曾来过信,那时他并没有提要离开徐家的事。”

“说是突然走的。”

“倒也太突然了。”齐妙说着,忽然想到他竟回来了,而不是在京师,心有疑问。等他将周波劳顿疲倦的陆芷安抚睡下后,离开屋里,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问道,“二郎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终究是要提到科举的遗憾事,本来已经想通的谢崇华,面对妻子,却一时又生遗憾。齐妙见他脸色不对,忙说道,“回来就好,没有委任官职也无妨。”

“妙妙。”谢崇华握住她的手,拉到身旁,看着她说道,“我没有进翰林院,也无法留在京师。是……被派去太平县上任……”

齐妙心头咯噔,语气里的失意她听出来了,听得她也不舒服。依偎在他怀中,轻声,“做知县也好,我问了爹爹,他说那些中举的、做了进士的,一辈子等不来官职也是有可能的。二郎如今不能去京师,不代表往后不行。而且知县好歹也是七品官。朝廷官阶最大不过一品,只要爬六次就好了,二郎不要难过。”

爬六次……谢崇华知道她不是那种无知的人,只是这样安慰,让他哭笑不得。她素来是懂他的,哪怕再怎么样,她都懂他,不会说一句嘲讽的话。他紧抱着怀中娇妻,低声,“定不会在小地方上消磨了意志,但求所做的事,无愧于你,无愧于心。”

齐妙便是喜欢他这种上进的心,更喜欢他不会随意许下宏图大志的承诺。抱得紧了,总觉他怀里有东西扎人,起身坐着,往他怀里掏。

夫妻离别半年,方才只顾着久别重逢去了,如今这手摸来,摸得他心浮气躁,捉了她的手哑了嗓子说道,“天还没黑。”

齐妙眨了眨眼,转念一想才明白,脸色顿时嫣红,轻拍了他一巴掌,“龌蹉。”

谢崇华蓦地笑问,“我怎么龌蹉了。”

“就是龌蹉。”齐妙俏眼瞧他,“你怀里有东西扎我了。”

谢崇华这才明白,从怀里拿出个小布包出来,“在京城买的。”东西精巧好带,他就揣怀里了,给母亲弟弟女儿的,都在箱子里放着。

齐妙接来,将东西拿出,是个兔纹钿钗。那兔子模样小巧,做得栩栩如生,立在钿钗之上,像蹲在兔窟中抬脚远望。她将东西放他手上,头微低。谢崇华明了,将钿钗插如墨色发髻中,若是将发放下,又哪里看得出她已是生过孩子的,分明还是个俏皮的姑娘。

“好看么?”齐妙探手轻碰,因他放在怀中许久,还有些温热。

谢崇华坐得笔直,有些悠然,“这是你丈夫挑的,自然好看。”

齐妙噗嗤一笑,“不但龌蹉,脸皮也越发厚了。”

谢崇华笑笑,又抱了她软暖的身子,耳根微烫,附耳说道,“晚上要不要我龌蹉?”

齐妙抿抿红唇,窝在他怀中应了一声“嗯”,已让两人心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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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因谢崇华回来,本来已经来过一回的近亲远亲喊得上喊不上名字的人都又来贺了一遍。虽然已经知晓不是做京官,但一个村里出了个知县,也是从未有过的事。在他们眼里,知县已经是很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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