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路(50)

齐妙咬牙道,“那个温洞主真不是东西,身在书香之地,却沾了一身铜臭味,道貌岸然伪君子,我呸!”

谢崇华轻捂了她的嘴,“犯不着为这种人说脏话。”

“我气。”齐妙哼声,“迟早要将这笔账算回给他,二郎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报仇的想法倒跟他一样了,其实反之来想,不就是如今还奈何不了那温洞主么。又觉悲凉又觉感慨,不过至少没有垮下,便仍有翻身的机会,哪怕是需要十年。

齐妙又恨恨地骂了他一通,心气这才顺了,又眨着明眸大眼问道,“你不会觉得娶了个悍妻吧?”

“挺好的。”谢崇华和她分开近时日,真有种小别胜新欢的感觉。弯身将她抱起就往床上走,压身相抵时说道,“明日去镇上买桃符,再去拜见岳父,也提提邵师叔的事。”

齐妙已经有些情迷意乱,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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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街上仍旧很热闹。小年之后一直雨落不停,耽误了百姓采购年货。那以墨着字的桃符更怕沾水,如今雨停两日,摆得通街都是。从上面俯视,像滚滚红潮,从街头延至街尾。

齐妙今日特地披了件红梅色绣花披风,脸上还抹了胭脂,脸蛋红如嫩红花儿,俏媚可人。连谢崇华都目有惊艳,不知向来疏于装扮的她为何这样精细打扮起来。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不抹红妆,他也觉无人可以比得过她。

两人先去了仁心堂,父亲果然在那,正领着学徒贴对子换桃符。明日仁心堂不开门,因此提早一日贴好。见了女儿女婿,喜逐颜开,唤他们进屋吃果点。

“你气色倒是不错,女婿却瘦了啊。”齐老爷悬壶济世多年,习惯性地让他们伸手把脉,都觉无事才放心点头,“妙妙身体素来不错,只是女婿你的身体还需调养调养。等会我开个补药,过完年你就熬了喝吧。读书人不应只念书,还得有个强健的身体不是。”

“岳父有心了。”他喝了一盏茶,左右不见岳母,问道,“岳母今日没来仁心堂么?”

“不知领着丫鬟去哪里了。”齐老爷本想让他们回家吃午饭,就能见着了。转念一想,妻子心结未解,等会见面免不了要横眉冷对,这就要过年了,何必让两人心里添堵,就没提。

谢崇华和齐妙当然不好先开口要留下用饭,闲聊一会就走了。已快到正午,街上行人才稍微少了些,路也比方才好走,但仍旧喧闹。他怕总往四下看,对什么都看得开心的齐妙走丢,牵了她的手在人群中挤着。

齐妙挽住他的胳膊,说道,“等会回去买一盒龙须糖吧,娘爱吃。还有买把大梳子。”

谢崇华想到房里的梳子还是她嫁妆里头的,齿儿齐整不缺,又崭新好看,好奇道,“买大梳子做什么?”

“给咩咩梳毛。它总是在窝里滚,每天身上都一堆干草,我都要分不清哪些是它的毛哪些是干草了。”

听见她要给羊打理毛发,谢崇华略有酸意,“哦……你都不曾给我束过发。羊比我还重要来着。”

齐妙眉眼染笑,“吃醋了,那以后我天天给你束发。”

谢崇华笑道,“我自己来,我起得早,你多睡会。”

两人有说有笑,买了桃符对子,又买了沈秀爱吃的龙须糖,还有给羊梳毛的大梳子,这才盆满钵满地满载而归。

许是新春将到,添新东西看着喜气,沈秀见他们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责怪。接了过来放进里屋,明天杀鱼贴对子,晚上吃团年饭。

谢崇意在家里帮了半日的忙,这会见兄长回来,趁母亲不在,低声,“我想跟母亲说那事,总瞒着母亲,心里不安。”

谢崇华自有分寸,说道,“二哥会挑个合适的机会说,先将年过好,再说不迟,免得娘知道真相后难过。”

母亲好面子,也要强,这件事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只怕母亲要难过的。

谢崇华也对这事发愁,自家人还好说话,但旁人只会说是弟弟没本事,被书院赶了出来。思量半晌,说道,“二哥将你送去更好的书院如何?”

一听又是书院,在墨香书院吃过羞辱的谢崇意脸色已是难看,却仍是笑道,“听二哥的。”

这流露面上的心思谢崇华又怎会不明白,弟弟是不愿再去那种地方了,可偏生懂事,不想让自己操心为难。那他又怎么能让弟弟心中不安,温声,“先不提这事,把年过好。”

“嗯。”

各自进了屋,谢崇华拿了桌上的书看,翻看几页,心事重重。弟弟不愿再去书院,总不能让他在家务农耕种,那样一辈子不能出头过上安生日子。弟弟脑子好,他舍不得让弟弟的才华就这么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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