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情深误浮华?(123)

可当任司徒悠悠地睁开眼睛的同时,她蓦地意识到,时钟不会这样叫她,而那个温柔地唤醒她的声音,分明属于——

任司徒彻底清醒了过来,蓦地一抬头,果然看见盛嘉言站在她面前。

盛嘉言对上她的目光后,只柔柔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他的表情那样自然,似乎真的完全没有必要解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可任司徒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问题?“你怎么……”任司徒环顾一下四周,确认自己是在时钟的公寓,“……会在这儿?”

一提到这个,盛嘉言终于还是没人住叹了口气:“他让我来带你走。”

“……”

任司徒万万没想到,一直很不得把盛嘉言丢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以防止她和盛嘉言再有交集的时钟,如今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错愕和失望到底哪个更多一点?任司徒已经分辨不出来了,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那他人呢?”

“他说去楼下买包烟,回来的时候不希望再看到我们两个。”

盛嘉言说完,再看任司徒,觉得她连瞳孔里的光都微微有些僵住。盛嘉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了:“或者……你在这儿等他回来?我去楼下车里等你。”

任司徒垂着头沉默了很久,思考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始终下不了决定,直到这时余光瞥见了搁在开放式的流理台上的那几个脏的餐盘——

是她今晚做的那几道菜时用的器皿。

顺着碗碟向下看,便是厨余桶。她做的菜全被倒在了桶里。

哪怕他只吃了一口她做的菜,她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顿感无力回天。又或者她真的不擅长倒追这种戏码,在看见被倒在厨余桶里的东西时,她就已经退缩了。

眼看任司徒一言不发地起身,却不是朝玄关方向走去,盛嘉言不由得问:“你去哪儿?”

任司徒并没有回答他,就这样沉默地绕到了流理台,竟卷起袖子洗起了那几个餐盘。

盛嘉言看着她那看不出情绪的背影,难免有些错愕。任司徒也很诧异自己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洗盘子。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莫名地回想起早上时钟离开时说的那句:“你用了碗筷不洗,难道要我替你洗?”

如果他们以后再也不相见,这句话就会成为他们这辈子进行的最后一次对话……自己就满足他这个要求吧,洗干净餐盘,也就等于不留下任何一点她来过的痕迹。任司徒这么想着,就有一滴眼泪“啪”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洗几个盘子都能洗到哭出来,她也算是史上第一人了。幸好那滴眼泪很快就被流水冲走,不留一丝痕迹,她把餐盘放进消毒柜,回眸对盛嘉言说:“不等了,走吧。”

出了公寓楼,任司徒来到自己那辆停在路边停车格里的车旁,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公寓楼。

回眸时看见盛嘉言已经上了他的车——盛嘉言的车就停在她不远处,似乎疑惑她怎么还不上车,于是闪了两下车灯示意她。任司徒也就没工夫再做最后的流连了,直接按下了车钥匙,拉开了车门。把车钥匙放回兜里的时候,她摸到了自己的钱包,便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任司徒从钱包里取出那张门禁卡。

前几天她来这儿找过时钟,试图用这张门禁卡进他家门,可惜显示的是门禁卡已经失效,时钟那时候就已经是把门禁系统都换掉了,她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可以、也必须把这张已经作废的门禁卡给扔了。

任司徒摩挲了一下门禁卡的边缘,终究还是有些不舍的,可最终还是一咬牙就把门禁卡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上了车,和盛嘉言的车一同驶离。

***

时钟是看着她的车走的。

他就倚在公寓楼旁侧的墙壁上抽着烟,烟圈弥散间,他看见她走出公寓楼,看见她上车前还忍不住回望一眼,最终看着她的车绝尘而去。他手里这支烟差不多也燃到了尽头。

只是又吸完了一支之后,时钟仍旧没有上楼的打算,家里或许还留着属于她的气息,时钟其实挺担心自己只要嗅到一点关于她的气息,今晚的他做的这一切就会功亏一篑,他就会忍不住去找她。

只是现在完全不是时机,自身难保的时候,他不能企图依靠这个女人的港湾来取暖。商业地产的项目多停一天,就多带来近百万的损失。他今天早上也是被电话急call走的,所入股的朋友的夜总会涉`黄,涉`黄风波虽然暂时还没闹起来,报章新闻上暂时也没有什么端倪,但也足够让相关人士焦头烂额了。而他早上才刚收到风声,专案组的人下午就造访了他的办公室。他还在忍不住感叹屋漏偏逢连夜雨,经人提醒终于得知蒋家早前就已放话要整他,如今这些接二连三的风波,很有可能是蒋利德在替那不争气的儿子蒋令晨和一直在走下坡的利德建设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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