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情深误浮华?(72)

打给时钟,既不是本人接听,也没有转接到孙秘书那儿,直接是延绵致死的等候音。

甚至连问诊都不顺利,她请病人关机,病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她的话,旁若无人地接电话。

等病人终于肯配合关机,静下来听她说话,却有不速之客径直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任医生办公室里有病人,你不能……”

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对方推门而入的一瞬间。

任司徒不由得皱起眉,疑惑地看向门外这几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护士给了任司徒一记无奈的眼神,刚准备开口请这些人出去,这一行人中为首的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就径直走向了任司徒。

任司徒戒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方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好,我是徐敬暔先生的代理律师……”

任司徒的眉头倏然间皱得更深,她僵硬地看一眼名片,没有伸手接过,对方也不与她浪费时间,直接把名片搁在了桌上:“我们这次前来,是受徐先生委托,想和你谈谈任晏寻的监护权事宜。”

“……”

“……”

任司徒花了全身百分之九十的力气才压制住了心中蓦然窜起的恐慌,语气比目光还要更冷淡:“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无论你有什么事,都请你先出门、左拐,在值班护士那儿先行预约。”

对方却不为所动。

而任司徒剩余的百分之十的力气,全用来拿起桌上的电话,尽量让自己的指尖别抖。幸好在外人看来,她拨号码的模样不见一点犹豫,反倒显得十足冷静自持:“保安处么?有人在我诊所闹事,请派几个保安上来,请他们离开。”

终于这些颐指气使的律师被随后赶来的保安请走了,临走前却还不忘恫吓一句:“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任司徒没有回答,只是摆出逐客时该有的冷淡。

只是这些人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她便双腿一软跌坐回了座椅中,她的病人倒是看得格外起劲,律师们一走,办公室的门一关,便忙不迭地连忙凑过来问任司徒:“徐敬暔?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徐家?还是只是同名啊?”

任司徒却根本没听病人说什么,脑海中那抹惶恐的声音越演越烈,几乎令她不能思考:这事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如今这样?

病人离开之后,任司徒连忙拨给孙瑶,孙瑶的临时号码却提示关机,助理电话也不通,孙瑶人在国外,算算时差,那边应该还是深夜,孙瑶睡得香甜,哪里知道国内已经翻天覆地。

***

任司徒离开诊所,思绪乱得很。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忘了去地下车库取车,直接在电梯抵达一楼时就随波逐流地走了下来,蓦地驻足时,人已径直走出了一楼大堂,眼前面对的,是车道上川行不止的车流。

就算她去地下车库取了车,现在又能去哪儿?这个时间点,离寻寻下课的时间都还早,任司徒从大衣的兜里摸出律师的名片,指尖被名片锋利的边缘戳着,脑子和目光一道,渐渐一片空白。

直到“滴——”的一声车喇叭声从不远处传来。

任司徒凝神看去,是时钟的车。

他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就坐在驾驶座的位置。

却也没和往常一样,亲自下车为她开门,只是降下车窗,露了个侧脸。

徐徐降下的车窗里渐渐展露出他整个侧影,任司徒忽然有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那一刻任司徒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或者说是……需要。

需要他径直下车,和原来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向她;需要他对她说一句:“别慌,你可以处理好的。”

可他没有下车。

任司徒顿了顿,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一时思绪万千。

他应该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任司徒绞着十指:“昨晚我……”

时钟打断她:“跟我去个地方。”说着还笑了一下,但笑容很不明显。

车子最终停在了热络的商业中心。人流穿梭,各式耀眼的广告展板充斥眼球。虽还没到傍晚,天却已经阴了下来。

任司徒上车以来第一次开口:“来这儿干嘛?”

“挑戒指。”

任司徒一怔,豁然望向窗外,不远处可见成排临街而设的崭新店面,其中最显珠光宝气的,是一个近年才在国际兴起的一个专出婚戒的珠宝品牌,购买时必须以身份证登记,一人一生就只能买这么一枚。

“你要么跟我进店里;要么下车走人,我们以后再也不见。选吧。”

二选一。

这或许是时钟思考了一晚外加一天后得出的结论,而时钟此时的眼神明白的告诉她,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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